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袭(1 / 2)
“我知道。”
茉慈抬弓扣弦射击,紧接着把剩余的箭与弓塞进琴箱,转头对帕里士通催促道:“不想麻烦缠身就换个模样,两支箭,他要判断我们的位置已经足够了。”
帕里士通伸手比了个单筒望远镜的姿势,看到刚飞驰出去的箭矢被人险险躲开,转头对她颇有闲情地夸赞:“不错呀。”
“不要浪费时间。”
茉慈从挎包里翻出最后一套未穿的换洗衣物,随手扔给帕里士通,警惕地注意四周。衣服布料摩擦声低低地响了一阵,茉慈眼角余光瞥见被扔在地上的西装,很快听到帕里士通用女声说:“OK了。”
茉慈皱眉,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诡异,她迅速转头看向已经变形完毕的帕里士通,诧异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帕里士通变成了她的模样。
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自己活生生的脸,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何况还是在这种时候,茉慈眉头紧锁,不悦道:“别胡闹了。”
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只属于帕里士通的轻浮不认真,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裙,说:“哪里哪里,当然不是胡闹。”话毕,帕里士通面容微顿,他似乎非常善于控制面部表情,轻佻全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冷清中透着淡淡恨意的孤高神情。
茉慈纳闷,难道自己平时就是这样么?不是浪费时间的时侯了,很快接受现实的她问:“你有主意了?”
“你才是行动指挥啊。”他耸肩,先前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模样烟消云散。
被他人用自己的声音膈应自己,茉慈忍住再白他一眼的冲动,略略思索便行动了起来,她把弓和箭袋重新取出来让帕里士通背好,自己则拿了几支箭撇下了空琴箱,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帕里士通已是女性的纤细腰肢,纵身跃下山崖。
“喂、喂,会走光哦。”
也不知他说的是他自己还是她,茉慈瞥了他一眼,冷声问:“会用弓么?”
“会啊。”帕里士通瞧了眼身边横着后退的树木,和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的茉慈的脚步,暗叹或许非人类的废人概念和人类真是不同的。
茉慈夹带他跑了几分钟,转身一跃跳上树,把帕里士通放在树枝靠树干的夹角,自己责蹲在枝头远眺试炼之门的方向,观察完毕后对他说:“不要被金色短发的高挑女性触碰。”
“嗯?要是不小心被金发姐姐碰到手呢?”
茉慈不假思索道:“砍掉自己的手。”说完准备下树离去,却被帕里士通捉住手腕。
“不约定碰头的时间和地点么?”
“你比我更聪明,”茉慈的语气没有不耐,只是背着光,看不大清楚她的全脸,唯有一双眼睛映着些许微光,“所以我还是不献丑了,帕里士通,回去你该回的地方。”
帕里士通却迟疑了,明明之前有一瞬感受到她的悲伤了的,那缕细微如虚幻的情绪波动,转眼间她又镇静寡淡。茉慈不解地望向他,再次用力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察觉到掌中异动,帕里士通这才松开她的手,难得正经说了句话。
“别做蠢事。”
茉慈直视了帕里士通一瞬,又立刻收敛不自然的神情,撇过头,没有任何告别,悄无声息地落地,然后同样安静地离去。
灵巧避过所有拦路的障碍,与帕里士通拉开距离后才缓下速度,找了棵高大树木攀上去,没有弓,所以干脆地把箭当矛来使用,看见试炼之门前库洛洛准备掷石块时,配合着他的动作快速投出箭矢。
经由茉慈之手投出去的箭精准无误地命中半空中的石块,碎料炸裂开烟花似的落地,几乎只比她的箭晚一点点,从另一个方向射过去的另一支箭,牢牢钉在库洛洛脚边。
毫不意外地瞧见那群人望向四周的探究眼光,茉慈几乎都快和库洛洛的视线对上了,但她知道库洛洛的目力并非绝佳,他看不到自己。
当库洛洛镇定自若地执起另一块石头,再次抛向试炼之门时,又一次被疾驰而来的箭矢击碎。他捡起脚边落下的三支残箭看了看,不知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们立刻分散开。
茉慈记住他们各自奔走的方向,尝试使用幻形,但不出意料的无法成功,借月光看着自己的双手,茉慈按捺住焦躁,继续维持绝,思考如何脱身,却没料到情况比预想得变化更快,东方有小片树影翻动,夜行的鸟被惊扰纷纷展翅,茉慈望向嘈杂处,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帕里士通躲藏之处。
但更意外的是帕里士通主动进攻了,他矮下身躲过玛琪的手,径直绕到她背后,当窝金挥拳时他已经用手肘勒住了玛琪的脖子,身手敏捷矫健得不可思议,完全不是茉慈记忆中帕里士通的实力,更令茉慈惊讶的是,他施展的体术与自己极为相似,这人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
而自己与旅团分开了多久?两个月?五个月?茉慈看着那边慢慢想着,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了,仿佛离别就在昨日,可现实冷酷无情地提醒她不是。玛琪面容成熟了不少,窝金也是,大家都没一成不变,茉慈忽然想起自己的外表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变化——不再长高或者面容成熟,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为了刻意让自己记住不是人的事实,种种情绪糅杂迸发,茉慈闭上眼,极力克制。
茉慈突觉耳边吹过一阵风,皮肤还未被刀刃划破,就已被锋刃撕裂的空气刮出血痕,险险避开不至于被贯穿,却还是免不了皮肉伤——肩颈近锁骨处汩汩冒血。虽迅速捂住了狭长的刀口,但她的手对于伤痕来说止血远远不够,何况又不是常人身体,茉慈自己身体就像装满水的囊,不存在凝血的功能,而被刺出破洞的水囊要不了多久便会干瘪。
下意识地用目光寻找是谁看破了自己绝发起攻击,映入眼帘的却是帕克,她条件反射地抬手用□□瞄准茉慈,但在两人目光相接时制止了扣在扳机的食指。
帕克站在树下,茉慈半蹲在树枝上,没有言语也没有进一步动作。记得那天也是夜晚,她把自己所有不安惶恐的情绪通通安抚下去,茉慈永远也忘不掉的夜晚。
帕克也是同样,一言不发地看着茉慈,似乎沉默更适合现在的彼此。
濡湿的血液渗过指缝凝结成滴,落到帕克的肩上,两人凝固的时间似乎也随着这滴落下的血重新流动。帕克的眉眼此刻还是如往日一样温和,但存了些犹疑,茉慈知道该走了,可迈不开脚步,猛然间意随心动,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来。
“跟我...”
才伸出的手,以及未完的话语被一束寒芒截断,茉慈却是晃神了,本可以避开的攻击打在身上,愣愣地看向快要没入胸腹的熟悉刀柄,眸子里的微光熄灭,摁在肩膀处的手心里已经做出了蝙蝠尾针。
“我的身体在哪里?”
茉慈的语气平静从容得丝毫不像重伤之人,只是量大到诡异的出血实在难以忽视,她自己也察觉到这点,虽无痛觉,但大量失血的身体已经开始干缩了,皮肤在月下呈现比月更苍白的颜色,十指干枯,动作也开始不灵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