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少时期，叛逆、抗拒、不满显然是某些人的青春期，王想的青春期。

他确实嚣张跋扈，或许也确实不配出生，大概吧。

王想靠在墙上耷拉着腿，眼神逐渐开始涣散。

究竟是为什么呢？

刺耳的咒骂和可怖的脸孔在他脑子里回响闪烁，呼吸渐渐紧促，连胸口都堵闷了起来。

王想勉强将恐惧和恶心压下，再次握紧了拳头，难受得发慌。

“想？王想？”

老师进教室不久，两个少年隔着一尺距离，一左一右，两人老老实实站得好好的，板寸本以为王想没事儿，谁知道这会儿连神都没了，他有些紧张，担心王想旧事上头，出声叫他，手掌紧紧攥住王想的手腕，眉头紧锁。

板寸不是没有见过王想这副样子，痛苦又脆弱。

像是感受到了右手的力量，王想的神经被些许干扰，他定神呼气，缓缓将腕上握得发白的手指扣开，堵住的血液和沉溺的意识这才都得以解救。

“没事。”

“真没事？”

板寸被扒开的手还停着难以收回，悬在王想身侧筋骨紧绷。

王想这才看向板寸担心的双眼，出手向身旁的手锤去。

“没事，我早就没事了。”

上一次这样是在一年前，逃课、忤逆老师，以及第一次抽烟被当场逮住。

他在厕所的隔间里被发现，凶怒的老师将他逮个正着，他被领到班级门口，同样是后门的走廊，训斥、怒目、戳指，加上几下拳头和巴掌，这是这样的混账学生应得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不过只是学学样子，想要逃避和麻痹自己罢了。

看着老师逼近的指责，王想盯着那逐渐模糊的凶怒的脸，口水飞溅在他的眼皮上，他眨眼闪躲，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再抬头，那张脸逐渐扭曲重叠，就好像那个他最厌恶的人......

他心悸，他急促，他颤动，心头按压不住的恐惧终于爆发，王想握紧拳头，在训斥声中模糊了意识，外界的声响被他隔绝在外，他被朦胧的黑暗包裹，大脑里不停闪现那张可怖狰狞的脸。

“你怎么不去死？”

“跳啊，有种你从这里跳下去啊！”

“我让你跳！”

王想被这刺耳的回声拉扯，他蜷缩在那位还骂声不断的老师脚边，抱头抓扯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被自己拯救。

居高临下的训斥者毫不留情，嗤笑不屑。

“怎么，装死？”他一脚向王想踢去，试图继续自己的教育工作。

“不学好现在怕了，胆子可真大，逃课抽烟不尊重师长，我让你家长来，看看你在学校的鬼混劲儿，不知好歹！”

地上的王想只字未闻，开始微微发抖，起初有些抽泣，接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嘶吼。

身旁站着的人这才从居高凌视的架势中反应过来，狐疑着弯身试图检查这个不知好歹的坏学生是否在装摸做样。

王想害怕触碰，敏感地向后躲闪，一张失魂落魄的狼狈脸庞不住晃动，发红的眼眶里全是泪水，眼神失焦却又满是恐惧。

面前步步向他逼近的魔鬼，他依旧跌在地上难以起身，艰难却又被本能驱使着向后挪动。

“你搞什么，装疯卖傻吗？”

老师恼羞成怒，想要拉起这个坏学生，却被他躲开，他开始处理不了这个局面了。

而这头的课堂，也被外边这一情形打断，引起了一阵骚动，板寸早已看不下去，他从没见过王想这副模样，即使他再不遵守学校的规则，

也仅仅是逃个课，不听劝而已，没有必要像这样咄咄逼人。

恐吓？咒骂？暴力？究竟怎么回事？

他怒火中烧，为自己的兄弟打抱不平，不顾还站在讲台上招呼纪律的老师，那时还身为班长的他，在全班人的面下拍桌起身冲出教室，带着与自己平时在师长面前不符的凶狠模样，毫不犹豫地向门外消失的两个身影冲去。

两人已经到了楼道，眼看着王想在老师的笼罩下挣扎，板寸盯着王想那张布满泪水的脸，再看向他紧握的无错的手，脑子发蒙，那是王想吗？

“你怎么回事？装什么神经？给我起来！”

来不及思考，他猛地三两步迈去，将背对着他的老师狠狠拽开，毫不犹豫地挡在王想面前。

“你看不见他这个样子吗，滚开！”

“你说什么？”

被狠狠推了一把的人有些不可置信，正想惯性教训眼前又一个‘不省心’的坏学生时，躲在板寸身后的王想在混乱中一手摁空，后仰着撞向扶栏，从上往下顺着楼道滚了下去。

“我饿了，一会吃炒菜吧。”

回忆戛然而止，王想漫不经心地晃着腿，见人还没反应，就在板寸脚边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板寸的喉咙有些发哑，脑海里还是那张王想近在眼前紧闭双眼的湿的不成样子的脸，他回了神，见到了王想一如既往地臭脸。

“行啊，想哥说什么就吃什么。”

“呵。”

应该是好了吧，板寸在王想的冷漠哼声中想着。

“寸儿啊寸儿，你点儿可真背，敢在咆哮教母的课迟到，我打球儿的都不敢迟到呢，厉害。”

大嘴杵在两人中间一手扒拉着一个，王想的校服都快让他给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