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与飞行10（1 / 2）

这一巴掌挥下去，林争立刻就后悔了，心疼的比他身上现在这些伤加起来都狠，他看着贺星洲木然的眼睛里缓缓出现了些许光彩，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安了安，便轻轻揽着贺星洲的脖颈，往自己怀里压过来，贺星洲听话的靠在了林争的肩膀上。

“不怕了，不怕了……”林争像哄小孩一样拍着贺星洲的后背，不多会儿，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明显的一僵，看来贺星洲总算清醒了过来，但他却并没有挣脱林争的怀抱，依旧保持着下巴搭在林争肩膀上的姿势。

病房里静悄悄，贺星洲粗重的呼吸声就在林争耳边，那样清晰急促，再加上贺星洲那微微的颤抖，无一不说明了他此刻有多么六神无主。

林争只觉心脏绞着疼。

越接触贺星洲，才越发现他破碎的有多彻底。

“我梦游了。”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不知多久，贺星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没有提问，只是单纯的叙述着这件事。

“嗯。”

得到确认，贺星洲心底一沉。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二次梦游，第一次是七年前他的小侄女出生时，白天在医院全家人围着他嫂子，那位从来都不苟言笑的父亲都难得地展露了笑容，晚上回家后，贺星洲就梦游了。

清醒过来时，是光着脚走在大马路中央，被迎面驶来的大货车震耳欲聋的喇叭声惊醒的。

最夸张的是，一个高中生大半夜的走出家门，全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是他与死亡最接近的一次经历，也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往事。

那时没有人救他，他也从未向任何人示弱过，因为他知道，即使说了，也会被当成是过分敏感，过分矫情，用一句别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自己开心点儿来轻松化解。

一直以来，贺星洲都只能是在自救。

自那之后，贺星洲感觉状态不好时，就会把自己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避免在无意识状态下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

这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谁不想身边有个懂自己，疼自己，愿意帮助自己的人？这是他成长环境下被选择的。

所以当他这次从梦魇中醒来时，是靠在一个人怀里，被一个人轻声安抚着时，那种面对不可控的恐惧感才如海啸一般汹涌而来，彻底将他席卷，拖入海底。

贺星洲微抖着抬起手，环抱住了林争的腰。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来救他就好了。

被贺星洲抱住的林争也是浑身一僵，在这一片漆黑寂静之中，林争突然觉得贺星洲就像一只找不到家密室走丢的小猫一样，无依无靠，在冬日寒夜，躲在街巷的角落里饥寒交迫瑟瑟发抖，等到有好心人来了，他却又要亮出獠牙，充满警惕，使出浑身解数的想要赶跑那些想帮助他的人。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林争始终轻轻拍打着贺星洲的后背，让惊醒后的贺星洲甚至有了几分困意，当有另一种感觉出现后，贺星洲才终于从刚刚的惊魂甫定中彻底清醒，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争的后背那一片冰凉。

刚刚折腾出来的汗水浸湿了衣服，此刻变得一片冰凉。

贺星洲腾地一下子直起身子，没控制好力道，惊得林争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贺星洲赶忙又是一接，这才搀扶着林争坐回到了病床上。

终于解放了浑身紧绷的肌肉，林争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贺星洲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他又不想欠林争人情，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不管怎么说今夜有林争在，让他的心情轻松很多，至少有个人在这转移注意力，他不用自己一个人与黑暗对抗。

更何况，林争是个出车祸加动手术还不超过十二个小时的伤患……

想着，贺星洲很是恼怒，早不犯毛病晚不犯毛病，非这么寸，赶在今天犯。

林争这会儿终于缓过来口气儿，他抬起头来看着贺星洲，才发现这人脸上还留着干了的泪痕，不觉有些好笑，下意识地扯着袖子抬手去给贺星洲擦脸。

这不碰脸不要紧，一碰脸，贺星洲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打了我一巴掌。”

这话一出，林争整个人就呆若木鸡在当场，举着的手也不知道收回去，满脑子只剩下“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几个字不停刷屏。

他本还有侥幸心理，寻思当时贺星洲不清晰，大概不会记得那一巴掌的事儿，看来是他想多了。

“啊……”

“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