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与飞行08(1 / 2)
“我的错,如果没有不打招呼地跑来添乱,也不会变成这样了。”严重到能导致纽约大面积停电的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暴雪,路上已经见不到行人了,幸好这辆车是典型的美式大越野,又重马力又足,不然他们很可能被困在路上哪儿也去不了。
这么说来,林争确实是来添乱来了。
贺星洲低了低头,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此刻正躺在他大腿上,痛到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林争,看那模样,林争是认真觉得自己做错了的。
但贺星洲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抬起头,继续看着窗外下白了一片的纽约城发呆。
他现在实在搞不明白林争这是要做什么,索性干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了。
这个从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突然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贺星洲只能想出一个理由,林争在他身上有所求。
这是在刚刚林争为救他自己被车撞到的瞬间,贺星洲脑海中突然闪现而出的想法。
多么浅显的道理。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能让林争这样的人为其他人而放低姿态,他们的圈子,永远都是利益至上,只要有利可图,经过评估是核算的,是赚了的,那就算是杀了他妈的仇人,也都能做到笑脸相迎,大不了这波利拿到手后,再整你就好了,比的就是谁能耐大而已。
只不过他现在还想不明白,林争还能在他身上图什么罢了,毕竟贺星洲已经远离整个家族,在政界上并不会再给予林争任何支援。
但他倒也不着急,只要林争又所图,他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会提出要求。
贺星洲突然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林争突然转变的态度而挠头,为他找各种理由的自己而感到羞耻。
是对这个人还抱有不该有的想法,才会拼命去找理由,找借口,找合理。
想通只是一瞬间的事,在贺星洲想明白的那一刻起,他突然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没那么抗拒了,或者说不再把他当成什么洪水猛兽,总怕自己下一秒会被吞噬殆尽残渣都不剩,他甚至心情放松的,无意识地开始轻轻抚摸起了林争的脸庞。
一直以来,贺星洲怕的不过是受伤害而已,他畏惧不受控制的感情,所以当这一切都与感情无关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林争并不清楚贺星洲具体都在想些什么,但他始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当前,如果贺星洲对他示好,绝不是被他软化了,慢慢接纳他了,反倒是极有可能又把他往坏里想了一层。
贺星洲是最不好搞的那类人,自我保护程度实在是过分的高,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坏了想。
因此这一路上,林争一边享受着贺星洲对他安抚,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并以此减少疼痛感,一边又很犯愁。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贺星洲的心,哪怕只有一道小小的缝隙都好,对他好只会被他当成图谋不轨,只能死皮赖脸的缠着,刷存在感寻求机会,同时还要严防死守不能让别人趁虚而入。
想着,林争脑海中浮现出了刚刚站在贺星洲旁边的那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
眼神这个东西骗不了人。
林争闭上眼睛,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在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声音和强烈暖风的催眠下,他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他躺在医院手术室中等待苏醒后再回病房。
林争突然心一慌,他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贺星洲很有可能趁此时机跑掉。
毕竟他们两家在美国都有亲戚朋友,贺星洲想找个人来陪他是分分钟的事儿。
想着,林争挣扎着就要往起爬,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这股子邪劲儿,麻药还没有完全过去,就能往起坐。
旁边的手术室护士看到了,赶忙跑过来将他按回到床上,林争从未如此焦急过,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自己现在必须立刻出去的理由,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跟一个美国人说中文。
好在医生看他没什么大事儿,便将他推出了手术室。
林争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每数一个长条形的LED灯,心脏就往嗓子眼上提一寸,再加上麻药劲还没有彻底过去,等到终于来到门口时,几乎又要吐了出来。
“林先生的家属。”
林争屏住气压制着一波又一波翻起的呕吐感,直起脖子去看,当他看到贺星洲站起身面带微笑地走过来时,一颗心才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与此同时,因麻药的作用,那股子晕晕乎乎的感觉又重新向他袭来,短时间内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林争此刻的样子落在贺星洲眼里,就是个傻子。
双目呆滞地盯着贺星洲看,嘴角还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
贺星洲实在不忍直视此刻的林争,干脆看也不看他,一边听着手术室护士的嘱咐,一边往病房走。
这时林争才知道,自己不仅是右胳膊粉碎性骨折,骨头都钻出了皮肉之外,还被撞出了脑震荡,小腿胫骨也出现了骨折,整个右半个身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