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虚无的甜10(1 / 2)
贺星洲到医院做最后一次复查。
“贺,你真的不打算做植皮手术吗?”
闻声,贺星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一个多月了,伤口都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烧伤的地方长出了粉嫩的新肉,但即便如此,皮肤看上去却还是皱皱巴巴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烧伤最严重的小拇指已经无法正常伸直了,始终处于半弯曲的状态,和无名指相连的根部重新长出的皮肤和肉还有些粘连,原本修长的手指就这么缩短了三分之一。
整个左手三分之二都被严重烧伤,再加上手腕部分,一直延续了半个小臂的伤口,不得不说看上去确实有些可怖。
他想了想,抬起头笑着说:“不了,不想受那二遍罪,反正我又不弹钢琴。”
说完,他对着医生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逗得眼前这个人高马大快两米的白人医生大笑了起来。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说不定你是个钢琴奇才呢。”
贺星洲笑而不语。
林争把移动硬盘插到电脑上,里面储存着一个个文件夹,全部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的。
可以看到四年前闫海刚接手贺星洲的时候,贺星洲进行心理治疗的频率是比较高的,中间有段时间次数减少到两个月甚至是三个月才去一次,可是到最近一年频率又再次高了起来,直到最后一次,9月27号。
林争忍不住想要直接点开这最后一条,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决定从头开始看起。
贺星洲的心理治疗以闲聊为主,他跟闫海年龄差距不大,再加上用闫海的话说,在他接手贺星洲的时候,贺星洲已经好转了很多,几乎与常人无异。所以治疗看起来更像是朋友聊天。
但林争还是从视频中看出了一些细微的差别,也是闫海所说的,真实的贺星洲跟他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开始的视频里的贺星洲,不爱说,不爱笑,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淡,有的时候闫海问他一个问题,他要停顿很久才会给出反应。
“星洲?”
“嗯?”
“又走神了。”
“啊……放空一下。”
这段录制自2016年4月的视频,闫海在结尾处做了一个一年的治疗总结。
除去那些专业名词外,林争总结出来的结论是:贺星洲把闫海这里当做一个避风港,到了这里,他可以极为难得的放松神经,放空大脑,不用时刻紧绷着暗示自己,我是正常的,不用时刻给别人看,我是正常的,这对他的好转是有好处的。还有就是闫海又一次夸赞了贺星洲的聪明,他太了解自己,明白该如何有紧有松的进行自我治疗,在贺星洲这里,心理医生更多的是辅助作用。
林争又打开一个视频。
其实视频并不多,中间两年甚至只有个位数,而每个视频也不过一两个小时,看个电影的时间就过去了,林争一边处理公司里的事物一边看。
“最近还有幻听吗?”
“嗯……没有了。”
“上次跟我说在看尼尔·斯蒂芬森的《雪崩》?”
“……”长达两分钟的空白。
第一次出现这样长时间的沉默时,林争以为是视频卡了,但现在他知道,这只是贺星洲突然走神了,便不再在意,低头处理起文件。
“嗯,快看完了。”
“感觉怎么样?”
“嗯……挺有意思的,很复古的科幻。”说完,贺星洲轻声笑了一下,林争抬起眼睛看了下屏幕,随即倒退了五秒钟,把贺星洲笑的那一下又看了一遍。
这个人,林争不认识。
这里的贺星洲,反应速度很慢,说话,眨眼,甚至是笑过之后,嘴角放下的速度,都好像慢放了0.5倍速一样。
林争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里跟闫海聊天的贺星洲,他一时兴起,决定今天晚上把这些视频都看完,反正他有的是工作要做,权当背景音。
连着看下来,林争能发现贺星洲好转的轨迹。
来到第二年下半年,贺星洲的状态明显在好转,其中最大的变化是他的反应速度快了不少。
到了第三年,2017年。
“听说你要结婚了?”
林争翻看文件的手顿了顿。
“哈……”贺星洲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被我爸我哥我姐联合卖了。”
“据说是林二指定要你?”
“各取所需吧。”
“见过他吗?”
“没。”林争抬眼看了眼屏幕,贺星洲浑身放松地瘫在躺椅上,上下交叠的两只脚无意识地小幅度晃动着。
“不好奇?”
贺星洲听了,皱了皱眉头,“没什么好好奇的吧,反正就算结婚了,也是各活各的。”
不得不承认,林争有些微受打击,虽然他知道没什么资格受打击,毕竟自己也确实目的不纯。而贺星洲的反应也印证了贺星霏所说,贺星洲最开始并没有把这段婚姻当回事儿。
“唉,浪费了我一直苦口婆心的建议你去尝试着谈个恋爱,与人结交良好的,积极的恋爱关系,对你的心理状态有好处,可以感受到更丰富的情感,也可以进一步释放你自己,而且有了负面情绪也会有一个发泄出口,不用像现在这样强制性的把自己锁起来,你这样下去会加重消极情感的累积,等到……”
“那你怎么不谈?”贺星洲突然打断。
“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