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陈厉是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曹舒的。---
可是曹舒却没有在最好的年纪遇见陈厉。
曹舒和所有普遍的父亲忙于事业的富二代一样,父母对他疏于管教。父亲只顾端着酒杯在各大应酬的酒宴上游走,而他的母亲,只顾在家日夜瞧盼他的父亲。曹舒的母亲貌美,这点从曹舒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曹舒完全继承的是他母亲的长相——他父亲的五官就稍显平庸,凑在一起硬要说的话只能称得上端正。但曹舒母亲和曹父相识的时候曹父事业已经小有成就,在酒会上身着西装手端红酒侃侃而谈的男人自有一份成熟魅力。再加上曹舒的母亲本来也不是闺阁小姐,她是一名应侍生,偏偏还长得漂亮,其中麻烦不用多提。所以当曹父对她伸出援手,又因为她的容貌和她进一步发展关系,甚至准备和她结婚之后,不用说,这个女人便把曹父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光。
两人婚后确实过了一段相当甜蜜的日子,但好景不长,曹父在生意上确实有一手。他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和曹母也聚少离多。曹舒的母亲每天想方设法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试图留下生意场上的丈夫,却效果甚微,最后她只能像一般女人都会选择的那样,为曹父怀上曹舒。曹舒是曹父的第一个孩子,听闻妻子怀孕的消息曹父尤其高兴,曹母也以为曾经的甜蜜会再度到来,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为了我们的宝宝我要更努力才行啊。”
笑着从背后抱住妻子喟叹的曹父绝对不知道,听到他这句话的妻子脸色阴沉,下意识的反应竟是要流掉这个孩子。
但是丈夫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也是真实的,每天看着丈夫把母婴用品成堆的往家里搬的曹母不忍心真的堕胎让丈夫失望,自己日日饱受思念丈夫和克制不住怨恨孩子的煎熬,艰难的备产期过去,快要临盆的曹母已经憔悴的脱了形——她的身体都无法考虑顺产,只能采取剖腹产。--**--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然而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并没有唤醒曹母的爱子之心,她的满腔热血都寄托在丈夫身上。生完孩子后的曹母皮肤开始松弛,脸上出现皱纹,曾经明亮的眼神因为求而不得变得阴郁暗沉。在曹舒刚出生一年时曹父日夜陪着曹母,可曹母一边认为丈夫的大半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一边在和丈夫相处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在男人眼里容颜不复。于是漫长的自我质疑下这个女人变得暴躁易怒,她抢夺丈夫对孩子的注意力,撕扯男人偶尔出去应酬时粘上女人香水味的西装。曹父从一开始的劝哄到后来越来越不耐烦,在曹母有一次把刚满一周岁的曹舒丢出房间锁上门不让自己出去抱回儿子之后曹父彻底认定这个女人精神有毛病。他单独给儿子找了保姆,自己重新游走上生意场,并且开始流连外面的野花丛。
曹舒在冷冰冰的房子长大,偶尔他在家里慢慢地走路时会遇上他的妈妈,小曹舒曾经会软绵绵地对妈妈笑,朝她伸出胖乎乎的软软的小手,但那个女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用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朝他歇斯底里的尖叫,直到小小的曹舒被她吓的发抖,她才会收住声音看着儿子哭泣的脸露出微笑。后来曹舒渐渐懂事,他很少再哭,遇见自己的妈妈时会悄悄的走回去,躲不过时便一声不吭地听母亲疯狂地发泄对丈夫的思念和对自己的怨恨。
直到有一天他在别墅里再也看不见那个女人。年轻的小保姆勾搭上了鲜少回家的男主人,两人在主卧里放肆的滚上床。曹舒看着自己的父亲出轨,然后看着事情被母亲发现,最后看见他长到这么大甚至都没有拥抱过的妈妈崩溃地跳楼自杀,在死前都没有给他留下一个眼神——曹舒后来选择了住校,和所有人隔着一层距离,与生父的关系也不冷不热。曹父自觉亏待他,千方百计试图对他好,但是时不待人,在曹舒上大学那年曹父因为车祸意外去世,甚至没能和曹舒见上最后一面。年轻的曹舒临危受命,离开校园走进曹氏集团。
一只羔羊进入了虎狼遍地的生意场,公司内部动荡不安,外界商敌步步紧逼。身穿白衬衫,长得出奇漂亮又毫无经验的少东家在商界和他母亲——一个美丽动人的应侍生——所要面对的东西其实无甚差别。那个可怜的女人尚得曹父援手,曹舒呢,他换上西装,在应酬桌上一瓶瓶灌酒,没日没夜地扑在公司,扬起笑容陪着一群老狐狸尔虞我诈。渐渐的他开始能断了公司里几个元老掺得过多的脚,能握住酒宴上别人伸进他裤腰的手,他从谷底一步步往上爬,期间入目不曾有一丝光亮,满满当当的全是黑暗和腌臜。
直到,直到……
“嘿,小朋友。你要是觉得脏的话只洗车是没有用的。”
“别整天板着个脸啊,走走走,哥带你出去玩儿。”
“不是,你别哭。我的妈啊,你哭啥,不是,对不住。你打我成不,乖乖,你可别哭了。”
一个和那年盛夏一样明亮的人出现在曹舒的生命里。他被当成平凡人一样对待,被毫无用心的亲昵的揽住,被人大大咧咧的折腾和照顾,甚至在充满了汽油和夏天气味的午后在一个可称作陌生的人面前肆无忌惮的痛哭。
热烈的阳光把地面照出白光,灼得人双眼发烫。水管的水花喷射到车上又四溅出来在空气里炸出一簇簇的水雾,在日头底下反射出隐约的彩亮的彩虹。水液往地上淌,偶尔和地上干涸的暗黄色的机油交错而过,拖着日光蜿蜒出奇妙的图案。在热闹的招呼间,墙角的阴影里,看着对方裸着上身叼着未点燃的烟,汗水匍匐过肌肉强健的身体,荷尔蒙招摇地和嚣张的夏天齐驱并进的时候,曹舒恍然间第一次觉得。
活着真好啊。
曹舒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甚至因此他竟然理解了他那个被父亲称作疯子的女人。曹舒开始一点点渗透进对方的生活,调查他的身世,观察他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在被拒绝之后摆出能让对方接受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只猎犬,黑心的狼狗,拔了自己的牙,换上雪白的皮毛,变成柔弱可爱的小白兔。对方觉得他哭起来漂亮,于是他的眼睛就变成了让人怜爱的红色;对方喜欢他的毛发,他就暴露出最柔软的腹部;对方想要摸摸小兔子的尾巴,他就巴巴地把小短尾巴送上去——但是没有用。
就算迎合那个人的一切喜好,把自己身上黑的变成白的,硬得扎人的变成软得出水的,对方也就把他当成个值得逗弄的小宠物,说得好听一点,弟弟,朋友。
没用,那就算了。
费尽心力爬到这个位置总算有了用处,他断了他的工作,抹了他的交际关系,绑住他,关着他,让人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才是真的。
陈厉压着曹舒在二楼单独隔出的小包厢里发泄一般的冲.撞,他像一只步入困境的野兽,在曹舒身上留下深深的齿印和指痕。他咬着曹舒脖子上淤青的**,听着他破碎的喘息和呻.吟,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陈厉收紧了手臂,听到曹舒用嘶哑得不成调的嗓音吐出一句。
“我没办法。”他说,“陈厉,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