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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冉没想到崔炎会使出这一招,这可比他印象中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的那个崔少高明多了。----更新快,无防盗上-------极有可能,是某个神秘人在崔炎背后给他出谋划策。
丁冉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转头问刀师爷:“你觉得该怎么办?”
刀少歉也已盘算了一路,心里早有几分打算:“很简单,让老板受点皮肉之苦。只要将打击面扩大,崔家就没话说了。只是,你舍得吗?”
丁冉仰靠在椅子里,手指轻叩着方向盘,老半天,眯起眼问道:“你还记得三联帮杨顺发那起灭门案吗?听说他儿子逃掉了。”
“啊?”刀刀张大嘴巴,眼珠转动,极力回忆着,“那个啊……那是多早的老黄历了,嘿呦,是康熙年间发生的事儿吧!”
丁冉不理会他的调侃:“知道当时参与的都有谁吗?”
刀少谦推了推眼镜,掰着手指头数道:“你干爸、我姨丈他们老哥几个自然不必说了,崔家父子也跑不了,忠字头孝字头的人马亲自过海去下的手……”
丁冉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忠字堂口黄老大已经死掉多少年了,自然报不到他头上。孝字堂口福头叔一向高调,对他下手倒容易。要是……七爷那头也遇袭,是不是戏码更逼真些呢?”
刀少谦被气乐了:“那你怎么不试试找人暗杀丁爷呢!那最逼真!不管你往哪个仇家身上安都靠谱!”
丁冉瞪了刀刀一眼:“少贫!就这么定了。不管你找什么借口,骗七爷跟着装装样子。知道你行!”
“饶了我吧,丁大少爷!真不行!我投了雷老板门下,是我自己的事儿。姨丈可不能明目张胆地偏向谁,否则以后他老人家说话,还有多少分量了?”刀刀为难地说。
丁冉耐心等他说完,难得献上一个漂亮且恳切的笑容:“好啦,实在不行,就把你死去阿姨抬出来,一提她的名号,要什么七爷都能给你!”
刀刀还要说什么,丁冉一摆手:“好了,就这么定了!”然后不等刀刀进一步反应,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雷霆:“十五分钟后你家碰头,有要紧事。”
挂上电话,丁冉忽然神色严肃地对刀少谦说:“刀刀,我打算好了,一个月之后,做掉崔炎!”
刀刀一脸惊愕,随之苦笑:“按说呢,崔炎确实是留不得,怪只怪他自己逼人逼得太急了。不过,好歹留人家过了农历新年啊,这三阳开泰、五谷丰登的,热闹一把再上路也不迟啊。”
“我本来也有些犹豫,不过现在看来,他等不及了。若留他下来过年,你我就别想过去这个年!”丁冉猛踩油门一个大转弯,差点把刀少谦甩飞出车子。
是日深夜,丁府陆续收到消息——忠字堂口黄老大的女儿被人跟踪,惊动了警察才得以脱险。孝字堂口金福头在夜总会门口被杀手伏击,慌乱中摔断了小腿。七爷外出散步时遇到埋伏的匪徒,据说也受了轻伤。
而这所有事件之中,行凶者无一例外骑着机车,一身黑色劲装。其中更有人大声质问受袭者说:“记不记得三联帮杨顺发!”
第二天一早,丁冉照旧六点起床,浑身轻便地顺着小路一口气跑上半山,之后坐在长椅上看远处的老人们打太极拳,不知不觉入了神。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人不知我,我独知人,后发而制,借力打力。四两之质,亦可搏倒千斤!
早晨的空气清新而滋润,夹杂着新鲜泥土和树木的清香。下山的小路蜿蜒起伏,石板间探头而出的草叶上,闪烁着大颗晶莹的露珠。
丁冉深吸一口气,踏上湛清色的石板,口里默念着:“一,三,五,七……”
Chapter 24 作战会议
顺利地踩着“奇数”到了家,一进餐厅,就看到丁爷面对着满桌食物在抽烟沉思。
丁冉礼貌道了声:“干爸早。”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瞪了起来。
丁爷知道小儿子那副表情是在催促他将烟熄灭,刚要说什么,却呛进一口烟气去,剧烈咳嗽了起来。
丁冉赶紧绕到后面,边轻轻帮丁爷拍着背,边委婉劝阻:“干爸,一大早就抽这么凶,难道不怕被阿姐看到训你?”
“昨夜睡得晚,抽支烟提提神。”丁爷无奈地解释道,“说起这个阿非,一早上都没见人影。她哪里是早起的人,说不定昨夜里根本就没回来。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来,阿冉,陪爸爸吃早餐。”
丁冉笑笑,乖巧地坐在丁爷身边,小心探寻着:“昨天动静闹得真够大。我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炎哥,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谁知一走出餐厅就遇到暗杀了。想想真危险,子弹偏一点的话,我与炎哥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丁爷砸吧着嘴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看昨夜遇袭的几人,皆是有惊无险,没一个伤及性命。料想这打着杨顺发旗号的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噢?”丁冉一惊,却不动声色“难道……有什么阴谋?”
丁爷放下手中吃食,琢磨着说道:“杨顺发的案子没那么简单,不是外界谣传的什么黑道仇杀,其中牵扯到了政治和党派纷争。我怀疑,有人想敲山震虎,要挖点猛料出来,给杨顺发一伙翻案。”
没想到自己病急乱投医想出来的招数,竟然歪打正着了。见丁爷的调查转去了相反方向,丁冉稍稍定下心来:“阿爸,这又是黑枪又是跟踪的,会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这段时间你与杨次长他们来往密切,频频见报,要多点提放才是!”
丁爷哈哈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这里外十三岛,敢动我丁森的人,那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倒是你和阿非,平日出入小心,常带着些人手,以防万一。”
丁冉点头答应着,暗暗思索如何顺着丁爷的思路,将这故事编排得再逼真一些。
几天之后,雷霆家那栋老式公寓楼里,丁冉、刀刀、阿坚这些雷氏小集团的高中低层们又统统聚齐了。此次会议的议题,是如何快速干净、不留后患地解决掉崔炎这个随时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精神领袖丁冉率先提出了“巧合、意外、车祸”这样的六字方针,身为师爷的刀少谦充分发挥其运筹帷幄、警察克星的一技之长,制定出了三套剧情各异的待选方案,老板雷霆根据自身多年实战经验,进行了仔细地筛选和修改,拍板确定了最终计划。----更新快,无防盗上-------而靠铁拳和狗屎运走天下的阿坚则一身轻松,只安心等待着符合他武力值的任务。
整个行动说起来很简单。时间就选在崔炎的新跑车到港那天。崔炎是个车迷,这款跑车以“起跑快、瞬间加速”著称,他提到了车子,定会迫不及待地享受一番这生死时速。而以他的脾气,绝不会允许保镖或司机分享他与爱车充满激情的第一次,这无疑是个下手的好时机。地点选在一条近期有小型施工的弯道上,提前对路面和护栏做足手脚,趁崔炎飙车飚得兴起时,射击其前轮侧面,引发爆胎,这样车子就会偏向爆胎的一面,在急速行驶的情况下,路面打滑,无法控制,极可能发生翻滚。如果位置计算得当,崔炎会笔直翻向松脱的护栏,之后连人带车滚落山崖。
难的是,每个细节都要自然且不留痕迹,做成真实意外的样子。几人之间需要默契而严谨的配合。其中任一环节出了差错,或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整个计划就都得泡汤了。
商量到前去实施射击的人选,雷霆和丁冉发生了争执。
为了严格保密,这件事参与者只能限于他们四个,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而四人之中,刀刀是个君子,向来只动口不动手。阿坚手脚倒是利落,只怕关键时刻智力跟不上,缺少临场应变的脑子。丁冉认为他自己最合适,雷霆却说什么也不答应。
雷霆强硬地质问丁冉:“别争了,说什么也不行!论枪法,论车技,你哪一样比得过我?还是由我去!”
丁冉轻声细语反驳道:“枪法、车技不需要多有水准,够用就行。”
雷霆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有多少把握?不管怎么说,我去,比你的把握要大!就算有危险,也该是我去扛,我怎么能让你……”
“把握再大,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丁冉打断了他的话,摇摇头,“不管谁去,都有失手的风险。一旦事情败露,凭我与丁爷十年父子,最起码他可以保住我一条命。换做是你们任何一个,下场都必死无疑!”
见雷霆的面色愈加阴沉,刀师爷将眼镜摘下来,捏在手里擦了擦:“我呢,和丁丁是朋友,自然舍不得他去冒险。不过我这个人呢,做事的原则从来就是利益为上,安全第一。怎样做能在完成目标的情况下,将负面影响减到最小,并有效地保存实力,那就是最恰当的选择。还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呢?”
听了他一席话,雷霆又将目光投向阿坚,阿坚左右看看,认真思考了五分钟,清清嗓子严肃说道:“我……没意见!”
雷霆腾地站起身,走向阳台,房门被大力带上,震颤得门缝里的墙灰噗噗溅落。丁冉与刀刀对视了一眼,轻轻叹口气,跟着悄无声息走了出去。
阿坚也想跟出去,被刀刀一把拉住裤带:“坚哥坚哥,作为一个称职的保镖呢,你要学会看老板脸色行事。有时候两个人的问题,就该两个人解决,换做三个人,就解不开了。”
阳台外面,雷霆抽出支烟叼在嘴上,可打火机连擦了几次都点不着火,气得他狠狠摔扣到地上。丁冉走过去,蹲下身将打火机捡起,试了几下,擦起火来,送到雷霆嘴边帮他点着了烟。
雷霆猛吸了几口,皱着眉头望向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和渐渐凋敝的树木,有两三只麻雀静止在纵横交错的电线上,仿佛一排乱点的逗号,夕阳将所有物体的影子拉扯得又斜又长,让人想起很多年前那些后巷的黄昏。
丁冉和他并排趴在栏杆前,偏过头看着雷霆被逆光勾勒出金边的侧面,幽幽问道:“雷霆,你还记得第一次跟我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雷霆缓慢地摇了摇头,吐出团浓重的烟雾,将眼前的世界笼罩在一片虚无之中。
丁冉轻轻笑了一下:“是一九九零年的六月二号。”
雷霆止不住惊讶道:“真的?怎么记那么清楚?”
丁冉的笑意之中透着几分调皮:“因为六月二号,是幻影超人的生日……”他笑出了声,“没错,就是那个一身黑衣,披着斗篷,能瞬间移动,号称要维护地球和平的家伙!”说着一手叉腰,一手握拳伸向天空,做了个幻影超人变身的幼稚姿势,嘴里还学起了当年的经典配乐,“登登等等邓登……嘟嘟嘀嘟……变身!”
雷霆终于被他逗笑了,叼着烟的嘴角不自觉裂开半边。
丁冉的笑容之中却隐隐流露出几分惆怅:“在认识你之前,我只和幻影超人玩儿,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他不动,我也不动,我们就安静地坐着,从早到晚。后来,我遇到了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雷霆傻乎乎摇了摇头,丁冉的眼里闪烁出一片光芒,“那时候你对我说‘嘿,那个瘦皮猴,一起玩啊!’你看,是一起玩儿,对吗?我喜欢这‘一起’的感觉。我不想像幻影超人一样,做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玩偶。”
雷霆急忙辩解:“我没那么想……”
丁冉望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坚定地说:“雷霆,一辈子很短的,说好一起玩儿,就要玩到尽兴。那么首先,要保证我们两个都能好好地活下来。”
雷霆觉得,自己心底某些柔软的地方莫名酸涩起来,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一想到要你为了我去冒险,就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其实你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做你的丁少爷,何苦呢?我雷霆算什么?疯狗一只,烂命一条!”
丁冉眼睛盯着墙角,半天,忽然郑重说道:“雷霆,我也有我的人生哲学——对于输赢,我并不执着,别人的成败,我也没有兴趣。但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们的东西,谁也别想夺走!我知道你该得到些什么!”
伴随着一声鸽哨,晚巡的鸽群呼啸着掠过头顶,犹如一片灰白色的激流,冲刷去最后一点暧昧的霞光,暮色降临。
接下来,是繁琐而枯燥的准备工作。
首先是时间表,要精确到秒数。从崔炎驾车出发开始,计划启动,在他首选的A号路口,制造事故,影响通行,他势必转向B号路。那条路开出不远,会有“前方围栏施工,危险慢行”的字样,要在他经过的时间段,停放一辆大型货车阻挡视线,使其毫无警惕,依旧开足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