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慢性再障(1 / 2)
鱼月既喝过退烧药,父母显然放下心来。两人才陆续吃午饭。下午一点钟,护士再次出现测量体温。“36度7。”鱼明听到结果露出少年人般的笑。
液体也已输完,章蕙荷搂着鱼月一直睡到傍晚。
她醒来时,隔窗望见西边的晚霞。城里的晚霞色彩晦暗,似乎不如乡下的好看。章蕙荷放空几秒,她瞧见鱼明蜷身在床尾睡觉。章蕙荷起来拍他:“鱼明。”
鱼明眯着眼抬脑袋。他抻开困倦的胳膊:“怎么了?”
怕扰醒鱼月,她声音很轻:“我去楼下买饭,你看好鱼月啊。”
“嗯。”
章蕙荷穿上鞋子走出去。鱼明很快起身躺在鱼月身畔。他瞧见她的脸庞依然憔悴萎黄,她失了血也失了神采。
再次来到这家商店,再次拨通熟悉号码。座机那面的章纷这样对章蕙荷说:“惠荷,三奶奶说,鱼月是童女来投的胎。”
“姐,什么是童女啊?”章蕙荷疑惑不解。虽她见过怪事,却素来不懂这。
章纷嗫嚅:“我也不知道。”
章蕙荷重又望着天边的晚霞:“三奶奶有没有说怎么能治好?”
“没,她就说鱼月是童女来投的胎。”
章蕙荷茫然不解。什么是童女?话费太贵,她不再多说:“姐,我去买饭,你给咱爹咱娘说,我有空就回家看他们。”
“好,惠荷,你快去看鱼月吧。”章纷挂断电话。
她再次往返医院,提几袋饭菜上楼。走近病房,章蕙荷把饭倒入碗里。她盯着自己的孩子。童女来投的胎?这是什么意思?
傍晚,七点半,鱼明和章蕙荷守在鱼月身边。几日来,章蕙荷思忖许久,她同他谈:“明,你回家工作,这里交给我,有事我打你老板的电话,你也好赶来,这样不耽误事。”鱼明垂着脑袋:“好,我今晚回去吧。”
正值两人谈话,鱼月呼吸变沉。渐渐地,她牙齿打颤。她颤抖着告诉母亲:“妈,我又冷了。”“发烧了?”章蕙荷瞬间眉目焦灼。她伸手触摸她背部的温度:“咋又烧了?药喝了才一个下午。”
一星期以来,鱼月的体温一直高高低低。鱼明回家工作以后,总是两三天就来一回。他问徐贤:“徐医生,鱼月的血细胞很低,一直不断发烧,像这种情况能不能输血?”
徐贤捏捏笔杆:“未确定疾病,不推荐输血,那这样吧,等明天孩子体温降下来,我开张单子,你们带她去做骨穿,等结果出来,我们开会讨论讨论。”
是日,阳光明媚无垠,白云如撕碎的棉絮在天空遨游,微风轻抚大楼墙壁繁茂的爬山虎。偶尔有风吹来,鱼明抱着鱼月,章蕙荷帮她裹紧外套。据徐贤指示,鱼明来到西院,往北走50米,他瞧见门牌“穿刺科”。
科室里很静,鱼明抱着鱼月进门,护士坐在办公桌后。鱼明把单子递在桌面。女护士拿单仔细查看:“孩子可以坐在桌边,把她的后背露出来。”
鱼明想了想,问:“是先打麻药吗?”护士看了眼鱼明:“对,先打麻药,没痛觉。”
很快,女护士投入工作,药瓶叮咚地响。章蕙荷把脸扭到一边不敢看。鱼月却瞧见一支全钢结构的注射器。
女护士持针向她走来。2毫米钢针刺进骨骼里,她听见“嘭”地骨头裂开。麻药沿着她的骨髓缓缓贯穿。几秒以后,活塞开始往回抽,新鲜的人骨髓吸进钢针里。护士取出钢针,再用纱布和胶布处理伤口。她举着全钢注射器说:“按压20分钟。”
鱼明叹气:“请问多久能出结果?”
护士平静回答:“你们一个星期以后来取结果。”
取过骨髓样本后,章蕙荷帮鱼月裹紧外套,鱼明抱紧鱼月,章蕙荷还按压着伤口,一行人匆匆返回病房。
那张小脸庞平静地看不出波澜。章蕙荷问:“你疼吗?”鱼月看向她:“不疼啊。”章蕙荷无法控制意志,她脑海回想那“嘭”地声骨骼裂开。
回到病房后她乏了,她决定躺下午休。她抱着不经世事的鱼月说:“不要想太多,躺下睡觉吧。”
她单纯真挚:“我睡不着。”
章蕙荷说:“什么都不要想,闭紧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鱼明盯着章蕙荷,她早已闭上眼睛,看来她真地困乏。鱼月躺下来,学着她的模样睡觉。渐渐,不知不觉,她亦沉睡。
是一阵迫切地尿意逼她醒来的。
醒来时,她紧皱眉头,环顾四周,看不见章蕙荷。她却瞧见鱼明躺在床尾。她焦灼地问询:“爸爸,俺妈给哪呢?”
鱼明仍躺着,他意识朦胧:“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鱼月有点难受:“爸爸,我想上厕所。”
“你动作慢一点,下床穿上鞋子,试着自己一个人去厕所,可以吗?”鱼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毕竟他刚睡醒,怠惰尚未散去。
鱼月年幼单纯,她果真坐在床边,把双脚塞进鞋子里。她穿着大鞋,扶着床畔,慢慢地立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