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逼仄的框（1 / 2）

门框像逼仄的画框，健壮的鱼明立在画框里，他已换掉昨日的衣服，身上没有石灰和粉尘的迹象。--*--更新快，无防盗上----*---他就那么站着，如一棵粗壮桐树，手里拎着大旅行包。旅行包里装着三人的生活用品，还有鱼月最需要的钱财。

“这是孩子他爸回来了吗？”男医生双眸闪烁声音高亮。

鱼明顺势把包袱靠在墙边。看见医生，他现出微笑，麦黄肌肤现出褶子。他不自知往前走了几步：“医生好，麻烦医生照顾我女儿了。”

男医生也往前移了两步：“鱼月爸爸，孩子情况稳定，没有问题，这一会儿，我们得先去查房，等查完房，你到医生办公室找我吧。”

鱼明笑得越发殷勤。他脸上的褶子越来越多：“好的，好的，麻烦医生了，不知医生姓什么？”他说话的语气也很诚恳。

男医生往门口走，边走边说：“我姓徐。”

鱼明往一侧退了几步，他始终露出憨厚笑容：“好的，徐医生好。”徐贤从他身边经过，领着一众医护，出了房间。热闹的房间变得安静了。

门外的走廊仍然喧嚣，时不时传来稀碎言语。鱼月安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章蕙荷望着鱼明：“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我吃得早。”

鱼明拎着旅行包，把包塞在床底下。他坐在床边，打量鱼月的脸色。她皮肤萎黄，憔悴又苍白。但她眼眸明亮，脸庞圆满，她还是如此可爱。

她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从她跟他姓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是他的女儿。只要她可以健康，他不会放弃她。

鱼月冲鱼明笑了下。“笑什么呢？”鱼明问。

“爸爸，是你先笑的呀。”鱼月蹙眉，不懂鱼明出什么差错，自己笑了竟然不知。

鱼明想，也许，他就是很幸福。他微笑，脸上的表情倏而变得像个孩子，仿佛他和鱼月没有年龄差距。

一旁，章蕙荷仍然悉心体贴。她继续慰问：“你早上吃的什么？”

鱼明回头看她：“来的路上买的烧饼，还喝了一瓶矿泉水。”

章蕙荷听后有点难过。她用怜惜的语气说：“那你能吃饱吗？”潜意识里，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肯定啊。”鱼明抬起屁股往床尾挪，章蕙荷趁势坐在床头。鱼明继续补充着：“可是烧饼啊，多挡饿呀。”

“哦，对了！”鱼明转念，故意岔开话题。他回头看那包袱：“旅行包里有洗脸盆，毛巾，牙刷，牙膏，还有勺子筷子碗，你们早上洗脸没？”

霎时，章蕙荷神色微窘。她难为情地说：“没，我忘记了。”

鱼明听了就知道她心事重。

章蕙荷垂着脑袋，马尾辫长短不齐。她面无波澜，却回想起刚才她有多难过，多自卑，多胆怯，多可怕，多愤恨。

行人匆匆自走廊经过，虚无的阴影忽而掠过。章蕙荷越发恐惧，她躺在鱼月身边，背对走廊门。她要谁也看不见她的脸，她要谁也看不见她女儿，她要用她后背做堵肉墙。

在那堵肉墙里，她始终胡思乱想。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鱼月到底是什么病？她忘记她该做的许多正经事。

她的屁股从床边抬起来。她边走边说：“鱼月等着妈妈，现在就去打水。”章蕙荷在包袱里拣出洗漱用品。鱼月乖巧地盯章蕙荷：“嗯。”她语气轻，有可爱稚气的音调；她眼神明亮固执，盯着一件事物不放开视线。

鱼月等待着。

不一会儿，章蕙荷端一盆清水回来。刚才，她向人打听几次，才走到洗漱间，匆匆洗漱完，就赶紧赶回来。

“鱼明，扶鱼月坐起来。”水盆里的水晃晃悠悠。章蕙荷端着它走进来。

鱼月倒是好动，她倏地轻松坐起来。她没心没肺地等待母亲。

鱼明吃惊了：“不要乱动，你刚恢复。”他伸出一只大手揽着鱼月后背。鱼明另一只手拉开被褥，以免水洒在上面。

生了病的鱼月仍然很天真。“可我自己能起来。”她那么毫无概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