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1 / 2)
一月的时间过得很快,萧瑶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而今日,正是她与宁熙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她都安安分分的任由侍奉的婢子喜娘为她沐浴上妆,穿上粉色的嫁衣。
即是为妾,自是没有资格披戴凤冠霞帔的,不过,她也不在意,自始至终都是半真半假的笑着,如同成亲的不是自己一般。
娶妾的仪式倒不如娶妻那般繁琐冗长,这是萧瑶乐意的。
她正襟危坐,此刻,新房内倒是没有其他人。只是,尽管在脂粉的掩饰下,她的脸色却稍显苍白,抿着唇,她的额际渗出一丝冷汗,似乎隐忍着什么,却又极力维持着良好的风仪。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萧瑶知道,这是她的夫君来了。
精致的雕花木门发出轻响,她低眸垂首,置于膝上的手揪紧了手中的喜帕,明明应是紧张,她却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忍下去了,心口上的伤好痛……也是,怎么会不痛呢?先前在喜轿上,自残般强行使本已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这种痛真是铭心刻骨!
不过,为了……也算值得。
宁熙推门而入,随手挥退了还欲跟随进来服侍的仆从,他撩开以珠玉穿成的垂帘,绕过屏风,却是直接坐在了距萧瑶十步开外的桌边,冷淡至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令萧瑶不由浑身一颤。
她轻抬螓首,颇有些惶恐无措的目光对上他冷冷清清的眼眸,却在接触到他脸上那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寒光的银白面具时一怔。
这个男人,新婚洞房时也都是戴着这面具的么?
很快她恢复原来的表情,低下头,依旧诚惶诚恐,绯唇轻启,似有些怯怯的低声唤道,“夫……夫君?”
她的声音很是悦耳,若是忽略其中含带的三分怯意,也许会更好。
宁熙面具下的眉眼一挑,深邃的琥珀色眸底闪过一抹异样,他不轻不重的应了声,以示听到了。
下一刻,却已把视线移开了,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青瓷茶杯上,那淡色的茶水泛着轻薄的热气,升腾着,朦胧了他的眼……
萧瑶咬唇,眉心微蹙,暗自忖度,还是决定继续道,“夫君,妾身有罪,请夫君责罚。”
“有罪?”终于,宁熙抬眸,再一次正视她,却见她眼角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面具掩盖下,他眉目如画,甚是好看,微扬的眉梢,显出一丝与他饶有兴趣的口吻相符的兴味,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妾身,妾身……几日前,妾身一时不慎,跌了一跤,身上的伤口又再次开裂,虽已处理过,但,但……”
嗫嚅了片刻,她又道,“但今日恐怕无法服侍夫君了,还望夫君……妾身有罪,愿受责罚。哦,还有,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只有妾身的侍婢采儿,妾身私瞒此事,请……请夫君责罚。”
她似乎特别紧张,如同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紧绞着喜帕的手,节骨泛白。断断续续的口吻又似在忖度着如何开口,既显出几分小心翼翼,又颇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却十分神奇的将一切重点都说明了……
宁熙轻摇着手中茶杯,低首垂眸,神色不明,他一手并两指轻叩在桌面上,发出极有规律的清响。--**--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萧瑶同样垂首,抿唇皱眉,宁熙良久的沉默,竟令一向耐性极好的她,都不由心下掠过一丝烦躁,只能说,这个男人,很难缠,她看不透。
她强自冷静的分析着,心下闪过多种猜测,有好有坏,却都抵不过男人下一刻,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
她身子一僵,神经陡然绷紧,气息也不由紊乱,甚至在那一双金线穿刺绣着精致云纹的黑靴忽的映入眼帘时,她都不由自主的屏息凝神。
缓步而来的那人,冷冷清清,神情自若,直至在萧瑶面前站定,都始终矜贵优雅,气度非凡。
他俯身直视她的眼,清澈若山泉流淌的嗓音清晰的飘入她的耳中,“责罚?只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你,何错之有?”
一阵陌生的冷香传来,他琥珀色的眸子似能惑人心神,引人沉沦般,深邃的美丽。萧瑶眼睫轻颤,本施了脂粉的面容,却无由显出几分苍白,分明是脆弱,却又不甚娇柔。
她望入他的眼,就似被蛊惑了一般,被他吸引着所有,他伸手要抽出她手中紧绞的丝帕,她便下意识的松了手,任由他取去丝帕,而他又将其展开覆在她的手腕上……
下一刻,她只觉手腕一凉,陡然回神,无法克制的浑身一僵,因宁熙以三指扣住了她的脉门,他莫名冰冷的指使她感受到一股从心而发的寒意。
她需要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去下意识的反抗,她从没使自己陷入过如此窘境,竟让他人掌控了自己的命门所在!
好在宁熙只是探了探她的脉便松开了,他直起身,低眸俯视那人,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萧瑶被看的浑身发毛,却不相信他探个脉就能知道什么。于是,她强自冷静,整理好表情,她下一刻抬头,带着小心翼翼,弱弱的道,
“那……那夫君的意思是,不责罚妾身了?”
宁熙还未回应,屋外就有声音传来,“爷,西域急报,是否需要及时处理?”
宁熙不轻不重的应了声,而后看向萧瑶,难得的温声道,“伤既未好,便好生修养吧。”
他转身离去,鼻翼微动,空气中那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几不可闻,他眸色一深。
萧瑶一怔,他温声细语略带安抚的样子,实在是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是谁入戏太深?萧瑶理智的压下心头些微的异样,同样,带着受宠若惊的神色,抬眸与那人视线相交,又注视他离去的身影。
竹窗微敞,夜风中,见他玄色的发带轻扬,淡色的衣袂翻飞,直至那紫衣消失在屏风后垂帘外,她才逐步恢复平和的心律。
他是她见过,最适合穿紫衣的人。
云祁的礼法,若非迎娶正妻,自是不必身穿红衣,而娶妾之礼,宁熙这一身紫衣,已然给了萧瑶最大的尊重与体面。
世人皆道宁熙冷情冷性,萧瑶却觉得……也许,他会是那最温柔之人,也说不定不是?
萧瑶心下微叹,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蓝颜祸水,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他未露容颜,那一身的风华气质就已够引人着迷。
她压下杂乱的思绪,清声唤道,“采儿?”
下一刻,采儿推门而入,又转身轻阖上门,这才走到萧瑶身边,在萧瑶的示意下,为她卸妆换衣,准备沐浴。
沐浴时,萧瑶坐在铺满花瓣的浴桶中,一边惬意的往自己身上撩水,一边漫不经心的轻启粉唇道,“皱着一张脸大半天了,怎么,有什么想问的?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