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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阿姨们的威胁如在耳畔,字字清晰。---孟轻野既然遵了遗嘱,当起孟氏门面,自然也要遵守外公的遗志。遑论如何不靠谱,如何作践,也即他要穿婚纱,嫁给一个叫“江憾雷”的人。
他们有办法让这个脸只丢孟轻野一个人的。
这个想法一出,孟轻野的脑袋里登时咻咻咻,又咣咣咣,炸出了满天的烟花。
脑海里已经上演完人生短而凄惨的一世,孟轻野有点歇斯底里:“先生你这话说的也太不客气了,今天我站在这里,代表了孟氏。孟轻云作为我孟家的人,用得着‘找男人’?”
他把最后三个字咬得极狠,咬牙切齿,咬完后,发现眼前这人无论长相和穿着都没得挑,该是个有身份的人,一开口却如……
男人懒洋洋地把重心挪到另一侧,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简直挑衅,这下,孟轻野哔啵哔啵,停不下来:“再说,谁知道那个江憾雷是男是女,你知道孟轻云是女孩子了?你果然认识江憾雷。”
男人神色淡薄,虚虚地举了举手,是个投降的手势,指了指沙发:“坐。”
孟轻野自认出师大捷,棋高一筹,准备放他一马,大大咧咧一摆手:“不坐了,我来找江憾雷,找到就走,速度点,我赶时间。”
可惜男人不赶时间,他到是先坐了,下巴微抬,脸上轮廓刀削般凌厉,却因这个动作柔和成绒绒的一团:“我再说一遍,这里没有江憾雷,如果你来找他,就找错地方了。”
看他那副样子,不惊不扰,估计搁在屋顶,雷都打不着。
孟轻野觉得这人才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当总裁,他看了眼沙发上极端扎眼的黄色小碎花,对这癖好和省美观,他落了数以亿记的下风,无言以对。
对方虽然一口否认,没有拒绝,也没露出厌恶的态度,这是还可以商量的意思。
四张沙发围成个圈,是个打桌游的妙地。
孟轻野麻利地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从西装背心里摸出张烫金名片。这名片用一张少一张,每一张都是从他心上片下来的,轻易不用。
他为数不多的礼貌还是赶鸭子上架当总裁后,照葫芦画瓢,甚至还有电视剧里看来的成分,因而很不伦不类。
孟轻野双手捏着名片,递过去:“我是孟轻野,听闻美术馆的画,特地打电话过去询问。美术馆馆长告诉我,那副画是被人捐赠,捐赠者来自箍水巷一号,特地找过来。”
男人没接,只是平淡的看着孟轻野,一身西装愈发衬得他浑身硬朗。
孟轻野知道刚才是自己过了,换谁听到自己要找老公都要炸吧,何况是他出言不逊在先。
不过孟轻野已经习惯丢面子,平均每日至少也要在公司里丢三回,这点不算什么,当自己扮猪吃老虎了。他不收回递送名片的手,浑身绷着,局面僵持,想你不接我就坚持下去。别的没有,老子只有一副厚脸皮。
男人像是不忍他劳累,接过名片,轻轻扫了一眼,似乎已经看透孟轻野的来历,波澜不惊地说:“画,的确是我捐赠给美术馆的。--*--更新快,无防盗上----*---”
孟轻野深吸一口气。
男人从茶几上的名片盒里抽出一张白底名片,作为交换,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递过去:“自我介绍,我是江寻。”
名片设计简约而朴素,字是瘦金体,隐隐有墨香。只写了姓名和手机号,以及一句话“无所不能寻”。
孟轻野低着头看,心里骂了句,靠,真不要脸。他眼皮子轻颤,潜意识告诉他“江寻”和“无所不能寻”,两个“寻”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江寻看着他的头顶,微微一笑:“正是取——”他略一前倾,探过来,手指在名片上的注释一点,似蜻蜓点水,“——这个字。”
孟轻野瞄着他的手,没忍住,抬起头,想藏住那点疑虑,最后还是压制不住,直冲霄汉。
江寻双臂一张,搭在膝盖两侧,坦然:“我父母正是以这个店的宗旨为我取名。”
孟轻野心想你还不如不解释呢,他看了眼四周,除却不相配的碎花沙发,其它家具都有高级质感,实木书架足够大气,一看就知是个男人的家。
不过怎么也称不上店,不过是个普通待客客厅,也就是多了点,可以称之为家庭书店,难不成是个书店,专门替人找各种绝版书?
还真有这种可能,孟轻野下意识在大腿上轻轻一掐,魂魄归位:“江老板,如果我没听错,刚才你说是你把画捐给美术馆的?”
江寻不动声色地点头,大大方方一笑:“是我。”
越是大方,孟轻野越是觉得可疑,这幅画对孟老而言毁誉参半,他不得不怀疑江寻此举动机不纯,可能是想针对孟家,或是针对自己。
江寻赶紧道:“别误会,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人托我寻找一个叫‘孟轻云’的人,若不是黔驴技穷,我也不会想出这种主意。”
能不误会么,孟轻野发现自己的心思总是能被他看透,尤其是他好不容易才把直肠子炼出花花的弯,刚有些成效,就被这个叫江寻的辣手摧残了。
孟轻野又看了眼手中的名片,有点讶然,“你在替谁找孟轻云?找孟轻云有事?”
见人开窍,江寻欣慰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客人的隐私不好过问,我只是负责找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砸‘无所不能寻’的招牌。”
孟轻野见他秒变明星有点不适应,碎花沙发,配上一个男性荷尔蒙爆表的自称开店的江寻,有点像豆腐花配法式鹅肝,而且是甜豆花与咸豆花夹着法式鹅肝。
“所以……”孟轻野把名片收到兜里,略一偏头,是看乐呵的意思,“你找到孟轻云了?”
江寻盯着他,捕捉他的眼神:“我找到能找到‘孟轻云’的人了。”
孟轻野毕竟不傻,知道他这是认准自己能找到孟轻云,现在再否认就是此地无银。
思来想去,怎么像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还是巴巴的,洗干净的那一种,无限诡异。
孟轻野靠着沙发,想这个无所不能寻,看来除了书,还能寻点别的。
沙发看起来不怎么样,坐起来还是有滋有味,很舒服,孟轻野问:“谁托你找孟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