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左老先生兴高采烈地上台介绍他的宝贝孙子左寅，又要扮矜持又忍不住炫耀。左寅只比谈添和乔元之小一岁。他们这群少爷小姐念的学校就那么几所，左寅还是谈添和乔元之的高中师弟。大厅里的照明集中到舞台上，谈添和乔元之站在灯光熹微的角落，和所有人一样捧场地等待左老爷子炫耀个够。

相比已经在商界占据一席之地，和自己上一辈的叔叔伯伯们平起平坐的乔谈二人，左寅现在才归国准备进公司，看上去起步有点晚，但这并非他能力不足，而是谈添和乔元之过早继承。和他俩差不多大的别家二代，要么才刚被安排职位，要么仍在开开心心当二世祖。

如果父亲尚且在世，自己必须是那些开心二世祖中的一员，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但这算特殊情况，谈添觉得不能相提并论。真正太早承担责任的人是乔元之。

乔家和左家略有相似之处，全是直接越过儿子们，由孙子辈做继承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左家人都很有能力，与其继承家业束手束脚，不如跑出去单干。而乔元之的父亲从小被乔爷爷严苛教育，压力下产生了一颗放飞的心，他吃喝玩乐却不愿承担半分责任。奈何乔家几代单传，乔元之他爹就算想甩锅也找不到人选。憋屈的状况持续到乔元之出生。他喜大普奔地把乔元之塞给乔爷爷后立即满世界乱跑。或许他也爱乔元之，只是比不上起自身重要，乔元之就像他换取自由的道具。

谈添的视线从台上收回，落在身边站姿笔挺好看的人身上。

“乔元之。”

“嗯？”

“那时候我劝你出国，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事？”

乔元之诧异地侧身望着谈添，“怎么问起这么久以前的事了？”

“就……突然想起来。”谈添的指尖摩挲着杯子，垂下眼睑。

他们上了大学后，也许觉得儿子成年了，乔元之的父母彻底懒得回国，成天不知在哪里浪，大二时说打算在伦敦定居一段时间。而当时学校刚好有和英国高校的交换留学项目。

乔元之还记得那天下午，谈添拿着宣传手册蹦蹦跶跶地去找自己，一点不客气地抢了书房的椅子，笑嘻嘻地用他惯来讨打的语气说，“少年，我觉得以你的资质，应该出国深造。”

“用不着。”乔元之挥手推开宣传册。

谈添收敛笑容，沉默良久，午后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他的脸上映了一层柔软的光。他低下头，轻轻地说，“去吧，去看看。”

乔元之看向被自己推到桌角摇摇欲坠的小册子，封面上那所学校正是在伦敦。

乔元之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问，“为什么？”

谈添小声地笑，“我知道的，其实你很在意他们，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跟着我叫妈妈，我跟你说她是我妈妈不是你的，你晚上还哭，问我那你的妈妈在哪。”

“记这些破事干嘛？”乔元之哼了一声，竭力表现着不屑，“如果我想见他们，根本不需要留什么学。”

“嗯，你不需要。”谈添点了点头。

乔元之有千万种方法前往他想去的地方，见到他想见的人，谈添只不过是来给他一个理由。

“去吧。”谈添仿佛自言自语，“不要赌气了，说不定……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见不到的……”

上一次他看到总是蔫坏笑的谈添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

啊……是在谈叔叔的墓园里。

他裹在浓郁墨黑的西装里，右手拿着一支洁白的马蹄莲，微仰起头望着天空，面颊干干的没有泪水，他不哭，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安静得仿佛要消融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