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事（2 / 2）
夏绮彗实在是无语了，她把笔往桌上一扔，整个人靠上椅背，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
等顾凡回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一米六出头的夏绮彗揪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陌生男生的衣领，嘴里骂骂咧咧的，周围还围了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高年级学生，看热闹似的盯着中间的俩人。
什么情况？
“哟，咋还斗殴呢？”
顾凡转着手中的抹布走到了夏绮彗身旁，又看了看她对面的花衬衣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发怒的小姑娘。
这个眼神让顾凡有点不悦，他扯开夏绮彗的手，把俩人分开。
“怎么又欺负人？”这话是对夏绮彗说的，责备又宠溺的语气。
随即他又转头赔着笑，帮花衬衣理了理衣领，“大哥，不好意思啊，这姑娘下手没个轻重……”
“男朋友？”花衬衣看到突然介入的男生，关注的重点开始有点偏，隔着站在中间的顾凡问夏绮彗。
一旁的夏绮彗压根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赶紧滚！”
花衬衣觉得这就是否定了，顺势把顾凡推到一边，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态度也不似刚刚进教室那么凶狠，带着笑问：
“我说你这小妹妹还真有意思，那要不这样……名字你随便记，待会儿陪哥哥出去兜个风？”
“我兜你妈……”
这句话来自两个不同的声音，俩人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
还真是默契。
花衬衣觉得自己被这两个高一的小屁孩合着羞辱了，面子上过不去，又换回了恶狠狠的语气，
“怎么？看哥哥没动手以为我好脾气是吧？”
他又往四周一扫，随手就拿起左手边课桌上放的一把裁纸刀，推出尖锐的刀片逼到顾凡面前，
“跟你说话了吗？嘴咋那么欠呢？”
本想拿个家伙吓唬吓唬他们，见顾凡竟然没躲，他又凑近了些，
“老子不打女人，可他妈的没说不揍男的！”
花衬衣已经把火撒在了突然闯入的顾凡身上，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和漂亮妹妹关系不一般。
顾凡看这大哥是真要跟自己杠上了，他身边还站着的几个小弟，想着肯定也跑不掉，干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课桌上，双手背在身后撑着桌面，好脾气地说：
“大哥……黑/社/会也不能无缘无故揍人吧？这样，您给个理由，我要是觉得合适呢就乖乖被揍怎么样？”
夏绮彗发现在这场莫名其妙的纠纷中自己竟然被边缘化了？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吗？怎么倒成了他俩准备开始互殴了？
本来就是几个不长脑子的来找茬儿，她也不想把顾凡卷进来，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别闹了，回家吧，我饿了……”
花衬衣听她的意思以为俩人要开溜，一把扯住夏绮彗的手臂，那只握着裁纸刀的手也无意识挥动起来。
顾凡突然一惊，以为他还真敢对个小姑娘动手，想也没想，下意识护着夏绮彗，伸手去挡。
只一瞬，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到了教室的灰麻色瓷砖上。
顾凡手腕上一道刺目的伤口灼烧着夏绮彗的视线。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小小的闹剧会弄到这个地步。
几个高三的“社会哥”也有点慌，裁纸刀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没想……刺……刺你，是你……你自己碰上来的……”花衬衣慌的一匹，话都说不顺溜，为了求证自己的清白，还赶紧回望自己的兄弟，
“你们……都……都看到了，都可以……证明的……”
夏绮彗此时的脸色覆上了一层寒霜，周身散发着冷气。她死死盯着顾凡的伤口，也没空再去管其他人，捧着他的手，又不敢碰他的伤口，想要检查一下是不是伤到血管了。
那几个混子不知什么时候落荒而逃，教室里就只剩他们俩。
顾凡多少是觉得疼的，这么长一条伤口还有点深，但他不想在女孩面前表现得太柔弱，只是紧紧皱着眉，吭都没吭一声，可额头上的汗骗不了人。
怕血再往下滴，夏绮彗一直端着他的手，没有抬头。
过了良久，顾凡觉得这姑娘肩膀在轻微抖动着，他拍了拍她的背，夏绮彗缓缓抬起头来，眼眶已经全红了，带着巨大的气恼问他，
“顾凡你他妈是傻逼吗？”
***
陷入回忆里好一阵子，顾凡没有马上离开，他扯了夏绮彗书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一只手抵着书桌，托着自己的下巴，视线锁定在了女孩熟睡的脸庞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嘴角又晕开了浅浅的笑意。
从前那个小刺头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圆滑了一些。
从上次她帮室友处理被盗案件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要搁以前，肯定又是一两句不合就要和人警察“理论”起来。
现在，还会装哭了。
要是以前的她像只老是龇牙的小豹子，现在就是个不露声色的小狐狸。
这几年，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一瞬间，巨大的遗憾像要将他淹没——自己好像错过了她那么重要的六年……
可是，她对自己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想骂就骂，永远也不给个好脸。
可就是醉了还记得要给他报仇。
没办法了。
就算过了六年也还是没办法。
只要是夏绮彗，那顾凡就没办法……
想自私地把她圈在自己身边。
静谧的小房间里，混合着来源不同的淡淡香气。
桌旁摆放的香薰，女孩出门前喷洒过的香水的残留，还有衣物上散发的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
顾凡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子的房间都是这样香香的。
他只进过夏绮彗的房间。
上一次还是很多年以前，在她阳城的家里。
这一次竟是很多年以后，在她英国的学生宿舍里。
想想还真是有些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