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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枫的手攥得紧紧的, 仰望着门口的女人, 她形状姣好的唇边含着微微的笑意, 似是无意地将披风拢紧, 看着二人。
手中一松, 被太子挣开, 殷遇戈眼中渐渐清明,一步一步朝明稷走去。
二人隔着一扇门对视, 明稷抬手轻轻将他的衣襟掖好, 低声说:“夜风大, 还下着雨呢, 也不怕着凉了。”
太子心头紧绷的弦微松,闷声应:“嗯。”
“还不将殿下的外衣拿来?”明稷偏头吩咐。
“诺。”画奴捧着衣裳上前,为太子临时披上一件外袍,整个过程没有人理会还在地上的宓枫。
亲手为男人将腰上玉带系好, 明稷这才转向屋内的宓枫,温柔地道一句:“夜深了, 枫姑娘也赶紧回去吧, 地上凉。”
说罢,她牵着太子的手, 将人拽出门口, 慢慢走回他们的房间去了。
宓枫低垂着头, 将灯笼拾了起来。里面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被雨浇熄了,连灯笼纸都破了个洞,她再没忍住, 眼泪夺眶而出。
一离开那排禅房,明稷用力摔了太子的手,双手扶着腰,绕着男人身边,来回转了个圈:“您挺能耐的呀?”
“枫姑娘是谁啊?臣妾怎么不知道啊?”
“宓震南的女儿。”太子道。
宓震南?
画奴见太子妃不懂,小声道:“就是亲国舅老爷。”
哦——大宓氏的亲哥哥,对太子来说就是亲舅舅,宓枫就是亲表妹!明稷差点背过气去,表哥表妹的一起半夜躲雨,这算怎么回事啊?
画奴挡着嘴,向太子妃解释:“是表姐。”
“闭嘴!”
“闭嘴。”
二人双双出声,画奴立马闭上嘴,退出七八步远,自觉地让人心疼。
“说话呀,光会骂人啊?”明稷瞪着太子,气鼓鼓的。
“说什么?”太子略一回忆:“起码十年未见过了,孤要说什么?”
嘿!
“嚯,十年没见过了还惦记着您呢?您是什么香饽饽啊?”明稷轻哼了一句,转身朝禅房走去。
太子落了一步跟在后面,想去拉她的手,又被甩开:“我现在不想理你,你自己找地方睡去。”
话说间已经到了门口,明稷一脚将太子挡在门口,当着他的面将门狠狠一关!
“您自己找个地儿安身吧~”她边说边插上门闩,一回头看见太子推开窗户,利落地翻了进来!
“……”
脸皮十分厚的太子慢慢合上窗页,扯开外衣坐在床边,丝毫不顾及她在原地气得跺脚。
明稷抱胸:“说了不让你进来的!”
太子手扶在膝上,道:“生气了?”
“不生气!十年前的事了!”明稷边掰着指头算十年前太子多大,边用眼睛骂人。
殷遇戈一把抓住她正在掰算的手:“同光二十年,时值皇祖母隆丧。”
算年号和xx年实在太为难她了好吗!
“……同光二十二年,孤十岁有三,宓枫十五。”太子看了她一眼,仿佛在骂她不争气,这么点年份都算不清。
“哦!”明稷凶巴巴应了一句,酸溜溜道:“青梅竹马啊?”
“先太后隆丧,从宓家选了四个女子进宫,给殷雅伴丧。”太子解释道:“因当时殷雅仅七岁稚龄。”
“既然是陪殷雅的,那怎么最后陪成你了呀?”明稷可没那么好糊弄,俯身轻挑了一下太子的下巴:“十三岁也该晓人
事了,表姐表弟的,不需要避嫌啊?”
殷遇戈眼中一沉,攥着她的手稍稍一用力,明稷整个人撞进他胸膛里,被按在怀中:“当年在宫中,谁管过孤?”
嗯?不对,话题怎么朝着悲情向走了?
明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别转移话题啊,她说得那几句话都是真的?”
“什么话?”太子低头在她脖颈间嗅了嗅,令人安心的香味萦绕在鼻端,不禁将她拥紧了两分。
“陪你啊,下雨的时候。”
“忘了。”
“忘了?”明稷坐直了腰:“我要是您啊,肯定忘不了这么一个香香甜甜的表姐!”
太子难得低笑了一声,语带轻松:“吃醋了?”
明稷悄悄翻了个白眼:“那倒还不至于。”
毕竟太子这么生人勿近的,能跟他发生点什么可太不容易了!想到这明稷不禁捧着脸,心道自己真不容易!
“只有你,”太子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整张脸都几乎埋在她怀里:“孤只有过你……”
“别撞啊!疼!”明稷无奈地拍拍他,这么大的人了,说点情话还能害羞成这样也是服了。
男人的动作又一瞬间停顿,仿佛叹息了一句什么,按住她的背狠狠吻了过去——动作凶狠地像在惩罚,也确实在惩罚。
罚她每次说煞风景的话,罚她满口胡言!
“唔……嘶嘶,疼……”唇间溢出一声痛呼,明稷安抚地拥了拥他:“我知道,我知道……”
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
洒扫的小宫女轻轻推开香宜夫人的禅房,里面静悄悄的,床帐子垂在地上,帐里的人儿似乎还没醒。
她想在主子醒来之前将屋子打扫干净,环顾一周发现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夜风雨过后一片狼藉,百合花被扫落在地,一地瓷片,花儿低垂着脑袋,焉了吧唧的。
小宫女心道可惜,把残花败叶收拾了,抱在簸箕里准备拿出去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