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1 / 2)
太央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怂过。---
明明陆修就在屋子里,她却始终站在院子外,和一干侍卫静静立着。
因为没人教过她,要是驸马和别的女子共处一室,公主该怎么现身。
或者该说,公主该不该进去。
她站在那里,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房门半掩着,一个清秀的身形端着药,坐在塌上,陆修背后的衣服掀开,那女子在仔细地给他敷药。
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太央,开始细细研究起那女子了。
她身形和太央差不多,不过瘦削了些,头发随意地绾了个髻,耳边挑着几缕发,唇边的颜色有些浅。
她穿着青色的褶裙,袖子挽起半截,显出的皮肤是白皙的。眼角垂下,眼尾下落了一颗细痣,从侧面看去,也是个小美人。
陆修背上的伤口只敷了一半,男人斜躺在塌上,脸转过去,恰好背对太央,极其坦然地把伤□□给了那女子。
二人安安静静,小美人敷着药,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天色要黑了,太央猛然打了个凉颤。屋子内烛火一闪,她往后退了一步,继而转身往回走。
侍卫跟上来,“公主,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她不答话,只是四处张望着。
“公主是要走吗?”
“不走。”她摇头,“我要找一个地方,换一身衣衫。”
“衣服已经脏了。还有我的脸。”太央捂着额头,低首看着地面,“去寻一个休息的地方吧,让我收拾整顿一下。”
这副样子,怎么去见陆修?
一众人都是呆了呆,他们回过神来,道:“是,公主。”
村子入口处住着猎户,家里有几间闲下来的屋子,他们装作是迷路的商人,给了猎户一笔钱,就暂时住了下来。
太央进了屋,沐浴完毕后开始挑衣服,犹豫许久,一咬牙,竟选了件鲜红的云锦长裙。
对镜贴花钿,眉黛远山,她看着镜子里的脸,慢慢有了颜色,连素日里难得摆弄的珠钗,都一一插好。耳边吊着描金细纹银坠,灯火照下来,红唇杏眼,看得太央自己都有些发昏。
她叫人进来,开始吩咐:“你们跟着我,不许隔的太近,到屋子外了便等着我。”
“没我命令,不许出来。”
她既是这么说了,众人也只有照做。
月上梢头时,太央屏着气,款款地踱到了陆修屋子外。
屋内仍是点着灯,她走过去时,恰好房门被风吹开,陆修躺在床上,那女子就坐在床沿,动静传来,二人俱是往外一望——
太央一身绮罗云袖,立在院子里,身形窈窕有致,头上的珠钗盈盈闪光。她愣了愣,随即坦然地走过来,眉心的梅花钿越发衬得肌如白雪,月色下镀了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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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与周遭的景色格格不入。
陆修的眸子里有东西深了下去,他看着太央走近,并未动作,只是侧转了头,凉薄的视线从太央身上,一路移到了屋顶。
堪堪凉凉,仿佛世上一切与他无关。
狭缝处漏了茅草进来,男人看着茅草摇摇晃晃,一言不发。
“这位姑娘,你是?”
床沿上姑娘坐了起来,她的眼睛很有灵气,不卑不亢,问起太央时,像是只雀跃的小兔子。
太央口中的“我是塌上人的妻子”还没说出口,陆修就发话了。
他说:“不认识。阿莲,你不用管。”
太央生生噎住。
陆修一手扶着床沿,头也不抬。
许是瞧出了二人有些不对劲,姑娘转过头:“陆公子,若是阿莲在这里,让你们有什么不方便的话,阿莲即刻走了便是。”
“只是你背上的伤,今夜还得贴心照料,公子你看……”
“你不必走。”陆修看她,语气里有了缓和。
姑娘笑着点头,“好啊,公子身上的伤,这几日就由阿莲照顾着吧。只要公子不嫌弃阿莲的医术。”
“多谢了。”陆修嘴角动了动,有了些上扬。
太央全程站在一边,连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陆修也视她做空气,和阿莲有模有样地谈着,视线都未曾转过。
阿莲站起身,她拿起桌上的药碗,大大方方地走到太央面前:
“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太央有片刻的晃神,她说:“啊,你叫我,叫我叶姑娘就行了。”
许久没这么叫了,念起来,太央自己都觉得有点生疏。
世人只道她一句太央公主,却不知在她十岁入宫前,还是有另外一个名字的。
她曾经叫叶时窈。
“叶姑娘?”阿莲笑,“我见叶姑娘有点面生,是打外面来的?”
“嗯。”太央点头,“今日才来。”
“那,那你和陆公子,认识吗?”
太央看了一眼陆修,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阖上了眸子,胸膛微微起伏。
她咬着牙摇头,“不认识,是我认错了。”
阿莲笑了笑,她出去拿药材,门被关上,留太央一人站在屋里。
沉默了一晌。
烛火快燃尽了,闪烁不停,太央一直站着,见陆修毫无反应,只好自己去寻了根蜡烛续上。
灯油滚烫,一不小心,几滴热油溅在了中指,太央下意识“呀”了一声,缩回手时,指上已经红红的一块。
真是笨手笨脚。
她只好叹气,低下头,坐在椅子上,凑在嘴边细细吹着,指尖还是有点疼。过了会儿她想起了额上的东西,便伸手,沿着眉心的梅花钿,慢慢贴了上去。
一指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