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跑?(1 / 2)
一路上虽是行得不太光彩,但太央毕竟是有面的。---着人护送柳启越回了家,王守义的人便敲了门,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公主过去。
太央被人引着入了座,才后知后觉,这哪里是什么晚膳——
分明就是宴会啊。
宴会的主角还是她。王守义自觉得罪了太央,宴会布置得十分阔气,一应俱全,酒水瓜果全是顶新鲜的,还请了乐师助兴。
她坐在席上,身边站着两个护卫。王守义过来,躬了腰道:“公主。”
“要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吗?”她低头,顺手拈起一颗草莓,喂进了嘴里。
“回公主,下官查了,您带来的那几人,都没有本地户籍,不是东城人氏。至于具体什么身份,下官还在着人调查。”
“嗯。”
她挑了挑头发,没再说话。
王守义心里有些打鼓,太央现在,全然不像刚刚来时,非捉住人不可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这事情该不该继续查下去。
或者说,该查到哪一步为止。
可太央也没有要和他讲话的样子,王守义思量了一阵,还是在四周寻了个地方,规矩坐下。
太央吃了几颗草莓,转过头问贴身侍卫:“这里离济源县还有多远?”
“一日即可。”
“那我们明日一早动身,争取在晚间就到。”
“是。”
席间的灯光忽然暗了不少,隔着帘子,几乎要看不清眼前人,太央下意识地要站起来,身旁的王守义忙起身安抚:
“公主勿要慌乱。”
“你在搞什么鬼?”
“不敢不敢。”王守义话语里打颤,“只是公主从未到此地,下官特意请了江南一带声明最盛的琴师,为公主弹奏一曲。”
谁想听什么弹琴。
太央往台上看去,果然有一群袅娜的身影,穿梭其中,手里持着轻云纱,渐渐地圈住了歌台。
她坐在离看台最近的地方,也只能隐约辨出其中有几道身形。
太央只好坐下,她招手,身后的侍卫便围了上来,“公主。”
“就站在我身边,顺便,叫人仔细看着王守义。”
她低语道。
“是。”
四周越发暝暗,太央侧着身子,靠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方明亮的灯火从帘子正中央照了进来,烛火似是渗透了云纱,浅浅地洒在她的脸上。
第一道弦声透过,清脆地响,衬得四周越发寂静。
太央的眼睛被暖光罩着,眸子望去,蓦然多了分深意。---
她慢慢阖上眸子,弦声算不上柔和,反而多了点刚意,她静静听着,一阵越发熟悉的曲调穿插进了乐声里,虽是杂糅,却不显一点突兀。
一直以来,太央的记性都是极好的。
记忆里,有些东西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
她手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立起来,倏地睁开眼。
“公主。”
她挥手,“暗笛带了吗?”
“带了。”
“把所有的暗卫都调出来,围着府里,谁都不能出去。”
太央说着话,帘子里琴声未断,是越发熟悉的曲调,她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忍住悸动,尽量压低了声音,她再次嘱咐:
“记住了,一个人都不能出去。我去去就回,别跟着我。”
太央站起身的时候,脚勾到了桌角,差点摔在地上。
“公主。”
她挥手,头也不回地上了看台。帘子内烛光闪动,太央揭开一角,钻了进去——
空无一人。
面前的云纱似是围成了一个阵,琴声就在耳边萦绕,她揭开了一道又一道云纱,却始终不见弹琴的人。
“陆修,是你吗?”
琴声明显地颤了一下。
太央顾不得其他了,面前有什么,她便扯断什么,全部胡乱踩在脚下,辟出一条往里的路径。
“陆修。陆修!”
她又喊,面前缠着的云纱被她尽数挑起,最后一方帘子落下,帘落的尽头,琴声戛然而止。
太央愣在原地,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绊住了她的脚。
帘子那头,端坐着一道墨色的身形,男子的头发几乎垂在了腰间,他手指覆在弦上,泛着白辉,静静收回时,抬起眼睛看了太央一眼。
他戴着墨青色的面具,面具下的薄唇,鼻梁,在烛火的映衬下,都笼上了浅浅的光晕。
是死而复生的感受。
太央觉得体内的骨骼,和血液,都在一瞬间有了声响。仿佛沉寂了一年的濒死的魂,被灌入了喜怒哀乐,又被狠狠地鞭笞,渐渐动弹,开始有了蔓延周身的温度。
僵硬到极致后,太央的胸腔里开始涌出暖。
手也被自己攥出了青痕。
她就是这么的没出息,十分没出息。凝住了喉头,连眼泪也是忍了好久才没下来。
世人都说他死了,太央一直不信,哪怕周围的人合起伙来骗她,也没有信过。
她从来不肯相信,一方棺木就能埋掉所有前尘往事,她不甘心,陆修一定也不甘心。
怎么可能,说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