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了卧室,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第一缕带着暖意的光线,很久没有过这样晴朗的天气了,我几乎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外面不知名的水鸟叫声由远及近的划过,楼下隐约有人在用尤克里里弹唱着一首异域的民歌。biqugexx.net
我看了看身边熟睡的Frank,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淡金色的光线里,像在微微发着光一般,她采用的是腹式呼吸,我几乎观察不到她上身的起伏,仿佛是一尊凝固的雕塑,又仿佛是一具正在静静死去的女尸。她的一条手臂搭在我的胸前,拇指正时不时的抽搐着。我抬手拨开了她脸上的头发,可能是在做梦,Frank神经质的挑了下右边的眉毛,嘴角也紧跟着抽动了一下。
这个家伙,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梦。
华盛顿时间正午12:08。
我一早就起床去整理套房的客厅,因为昨晚Frank在这里大演真人秀,这里像是被飓风洗礼过一般,我清扫了地上的碎玻璃杯,将东倒西歪的椅子、音响扶好。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处理一下画廊积攒的事务,我和诺曼经理通了个电话,刚刚挂断,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
我起身打开了房门,是那个西班牙艺术家,安赫尔·胡安,他戴着太阳镜,嘴里叼着一只□□卷,穿着一件沙滩衬衫,外面披着一件夹克外套,见我打开了房门,他将一只香槟酒晃起了泡,拉长了声音问道,“Hey~!我的甜甜小奶油呢?”不等我邀请,他便不客气地钻进了房间,我笑着摇摇头,关上了门。
胡安的西班牙口音非常浓重,说话做事都很不正经,他径直走到了卧室门口,Frank还在床上睡觉,只听“嘭”的一声响,香槟酒的塞子被弹开,胡安大笑着说道,“小奶油!生日快乐!”Frank被响声吵醒,见到胡安,开心得光脚跳到地上,一个助跑加飞扑,像考拉一样挂在了胡安的身上,两个人笑作一团。
???
“今天是你生日?”我狐疑的看着Frank问道。
胡安不满地扭头对我说,“Fiona,你可真是个冷酷的资本家,一点都不关心你的员工。”
Frank蹦蹦跳跳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跳了几步华尔兹,然后贴到了我的面前笑着说道,“他说的对,Fiona,你可真冷酷。”
胡安将香槟酒拿到了旁边的吧台上,又转身打开了冰箱,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我昨天刚刚认识小奶油,就知道了她的生日,还有她最喜欢的棒球明星,最爱喝的酒,谈过几段恋爱……”
“恋爱?!”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谈恋爱?你会吗?”
Frank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脚翘在了茶几上,露出了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还没等她说话,胡安就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保鲜盒,重重的放在了台子上,“Fiona,你对小奶油太无礼了!美国老板都像你一样傲慢吗?!”说着,他打开了盒子,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你不关心你的员工,我今天要为我的甜甜小奶油做一顿美味的西班牙庆生餐……你们的超市里有卖番红花吗?”
我和Frank同时带着玩味的微笑看着他——他放在鼻子下面嗅的是浣熊的一块腿部肌肉。
Frank站起身,将保鲜盒从台子上拿回冰箱,咯咯笑着说道,“这可是Fiona老板的‘特供鲜肉’,比腌在厕所里的橡皮还难吃。”
胡安点点头,顺着Frank的话说道,“他们这些人就喜欢用昂贵的价格买回一些垃圾货,还觉得自己很有品味。”
两个人嘀咕着,不时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胡安是少数几个和Frank有共同话题的人,这个共同话题就是如何取笑我。都说艺术家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看来此话不假。
下午,Frank和胡安相约一起去超市购物,我生怕Frank一开心就弄死了胡安,那我千辛万苦签好的合同可就变成了废纸,Frank临出发的时候,我跟在她身后不停叮嘱道,“这次出来玩,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休息两天吧。”“买完东西马上回来,你们别到人少的地方去。”“你如果杀了胡安,就他妈的永远都别回来了。”
“你烦死了!”Frank站在门口推了我一把,她调整了一下挎包的背带,“你只关心你的生意,也不祝我生日快乐!”
说完,她重重的摔上了门,走了。--*--更新快,无防盗上----*---
我愣了半晌,她这算是答没答应???
华盛顿时间晚上18:51。
门外响起了刷卡的声音,Frank和胡安有说有笑的走进房间,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胡安将怀里的一个大号纸袋放在吧台上,微微有些气喘,“小奶油,你去休息吧,我这就为你准备晚餐。”他转身打开了冰箱,将保鲜盒拿了出来,“尊敬的Fiona老板,你有什么忌口吗?”
我忙起身走了过去,“……我们一起准备吧。”
胡安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小奶油可是个优秀的员工,你要多关心她才行,”他一边将食材从纸袋中拿出来一边说道,“你如果解雇了她,她第二天就可以到我的工作室来上班。”
Frank靠在吧台上,嘴里嚼着软糖,得意的冲我笑着。
我将保鲜盒打开,凑到了她嘴边,“吃吗?”Frank脸色突变,俯下身干呕起来。
胡安被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晚餐吃得非常尽兴,胡安称Frank为“和春天一起诞生的小奶油”,还称赞她“有一双如同初升的太阳般明媚的眼睛”,也许是Frank身上无所畏惧的特质吸引着他,胡安很喜欢帮Frank说话,如果他知道Frank的真实身份,不知会作何感想。在我们推杯换盏之间,胡安从我面前的餐盘中叉走了一块煎肉。
我和Frank同时停止了聊天,Frank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胡安将煎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赞叹道,“真不错!Fiona,你的厨艺很棒!”他冲我鼓了鼓掌。
“哈哈哈哈!”Frank笑出了声。
只见胡安又叉了一块,送到了Frank嘴边,“真的很好吃,你吃不惯我们西班牙风味,可以试试这个。”
我差点把刚喝了一半的香槟喷出来。
Frank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呃……”她咽了口唾沫。
我强忍住笑意,催促道,“对啊,快尝尝吧。”
Frank保持着一个尴尬的微笑,眼神中全是痛苦,她僵硬的张开嘴咬住了那块煎肉,带着干呕,几乎生吞了下去。
胡安看出不对,忙放下刀叉,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要紧吗?”
我戏谑道,“没事,她是犹太教徒,没吃过猪肉。”
Frank终于忍不住,冲到厨房的洗碗池,弯下腰一阵呕吐,胡安紧跟过去,帮她撩起头发,扭头责怪道,“怎么不早说,你对任何人都很亲切,为什么对手下的员工却这么刻薄,为你工作真是太倒霉了!”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开始收拾餐桌,“那你可太小瞧她了,她随随便便就能坑掉我办公室里的任何一张合同。”
Frank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打开水龙头漱口,骂道,“Fiona,你这个死八婆!”
我耸了耸肩,和胡安对视了一眼,“你瞧,我哪敢惹她啊。她是个坚强的姑娘,根本不需要关心。”
晚上,Frank和胡安要去酒吧庆祝生日,胡安出于礼貌邀请我一起去,Frank正对着镜子绑头发,我在镜中和她对视了一眼,她朝我比了个中指,“你少去!扫我的兴!”
她还在生我的气,我觉得好笑,“行行行,小寿星,你玩你的,悠着点,别把天上的‘星星’玩灭了。”
我在提醒她不能对胡安下手。
Frank瞪了我一眼,“啰嗦!”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戴着一顶生日帽,和胡安一起嬉笑着离开了房间。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打开了电脑,登录了画廊的网站,诺曼经理已经准备好了安赫尔·胡安的宣传稿,我在邮件箱里审阅稿件,有点心不在焉,又顺手打开了电视机。
果然如Frank所说,浣熊的死引起了查尔斯顿市地下毒品市场的动荡,还上了电视新闻,本地毒贩为了瓜分浣熊的地盘四处斗殴,给警局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我换了个频道。
“That‘s a $300 million divorce……500 million,I googleed it……HAHAHA……Okay,so we line up all the lawyers……No,no,I……”是一个电视剧。
我又换了个频道。
“……touch down!Patriots!Brandin Cooks has officially become a New England Patriot!……”居然还在重播超级碗(职业橄榄球大联盟年度冠军赛)。
我继续按动遥控板。
“……the size of the average American’s social circle is □□aller today than 20 years ago, as measured by the number of……”都不社交才好呢,你轻松,我省事。
无聊,下一个。
“Pumas can mate at most 70 times a day.”哈哈,比Frank还厉害。
我关上了电视,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向楼下看去,只见露天酒吧的树上悬挂着各色的彩灯,人头攒动,端着各种酒品的服务员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室外投影上放映着各种独立乐队的现场,舞池里的人们正在随着音乐放松着身体,气氛十分火热。不远处的游艇上也在举行派对,随着一声炸响,一朵烟花突然在高空绽开,明黄色的光线瞬间笼罩着四周,岸上的人群一阵骚动,随之响起了尖利的口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