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夏澈看着他的目光尽是决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决心与勇气，飞蛾扑火、誓不妥协。

这个眼神让顾清怔住，也让他莫名想起了十七岁的时候，当时……夏澈好像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闷郁躁动的空气，令人晕眩的太阳光，还有此起彼伏的蝉叫声——午后的卧室里，十七岁的顾清正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的写作业，窗户外边一群小孩吵吵闹闹的，左边的男孩在拍皮球玩，右边的女孩在跳皮筋。

他托着下巴，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向窗外，右手闲不住的转笔，内心感慨。

夏天，就是很适合去奔跑，挥洒汗水啊。

但是比起出去玩……他其实更想去睡觉。

顾清打了一个哈欠，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稚嫩青涩的声音喊他。

“顾清哥哥。”

他诧异的转过头，正对上那个脸羞得通红却仍在强装镇定的人——是夏澈。

夏澈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泡泡裙，两只眼睛左右乱转就是不敢看他，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小裙摆，一动不动的呆站在那里，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面容被白裙子衬得越发清秀可怜。

顾清瞌睡瞬间被吓醒了，双眼瞪成铜铃大，愣是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夏澈。

“你、你怎么穿裙子了？”顾清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夏澈脸更红，赶脚低下头嗫嗫嚅嚅的说：“哥哥，你不是…你不是说……”

“赶快脱下来。”顾清顾不得夏澈到底想说什么，扑过去就要帮他换衣服。

“你是男孩子怎么能穿人家小姑娘穿的衣服呢，被别人看见了会笑你的。”顾清语重心长的教育道。“哪里来的衣服？你妈没看见吧？”

夏澈紧咬着下唇，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他抬起头，眼神带着点倔强和水汽。

“你不是说你喜欢穿裙子的人吗？”

顾清看着那双包含太多情绪的眼睛，一下怔愣住，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

后面的事他记不太清了。

因为那年夏天的记忆就这样永远的停在了这个他当时看不懂的眼神里。不上不下，令人后悔，也令人无奈。

他没记住那天外面玩闹的小孩都有谁，也没记住那个午后带给他的缱绻困意，甚至没记住那天写的作业是哪一科——却唯独记住了那双眼睛。

你不是说你喜欢穿裙子的人吗？

你不是喜欢裙子吗？

你就这么喜欢这件裙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几个问题就像变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魔咒。谁都解不开，谁都逃不掉。

而夏澈就这么自我折磨的在这个魔咒里……钻了十年的牛角尖。

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夏澈手里举着那件鲜血淋漓、被剪的破烂不堪的白色衬衫，红了眼圈，目光却带着彻底的决绝，丝毫没有妥协退后的意思，一如十七岁的那个午后。

“顾清你看，我也有裙子了。”

所以，看我，顾清。

你不能只看着我吗。

为什么要去看别人呢。

不是说会对我好吗，可是你现在对我一点也不好。

我过得不好。

我不开心。

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突然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晕湿了胸前的一小块衣服。不像大哭大闹的小孩一样，夏澈流泪的时候更像一部无声电影，夹杂着沉默的美感，尽情发泄着所有的委屈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