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克里欧贝里于噩梦中沉沦又惊醒,姿态狼狈,仿佛存在就是挣扎。---
梦里是熟识又冰冷的黑暗殿堂,宫顶高远单调,两侧点亮青铜制的长明灯,光芒昏暗漂忽,三米外便模糊了人的轮廓。
梦里他手捧玄金色的冕冠,那是黑暗神殿的权柄,象征至高无上与不容置喙。他从大殿前的台阶缓步走向最深处,漫长到仿佛无尽的过道两边,每隔几米便站着一位身着黑袍的黑暗教众。他们带着兜帽,弯腰低眉,仿佛无数道椅影子。
他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那么清晰又明刻,一声一声,机械般规律又镇定。
克里欧贝里仍穿着身为圣子的教袍,宽大繁琐的样式,衣摆拂过地面时有极轻的沙沙声。那声音在过于寂静的大厅中传出好远,放大又有回声。
他在大殿之上看到了冰冷精美的黑色王座,以及王座上模糊的黑色剪影。
男人端坐于高堂,穿着悬红色长袍的身形行消瘦,懒散搭在一侧的手指苍白纤长,灯光下泛着病态的灰青。
他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在男人侧身垂眸看过来那一刻,世界在他眼中混乱起来,时空的秩序交叠,逻辑与理性的灵魂扭曲。
他心脏的一角突然塌陷,好似乌云层里破开一道缝隙,阳光利箭般穿透又洒下,气势恢宏偏又温柔掠过他的眼睫,六感里它轻的像山风,却使他的灵魂潸然动容。
他突然读懂了感情,仿佛突破时间与另一个灵魂融合,窥视了几分对方记忆里的美好,没有朝阳花海,也没有繁星倒影,只比他浑噩灰暗的记忆多了一个眼神罢了,甚至那双眼里的神情也寡淡单薄,仿若林中雾气。
或许这就是[爱]吧,他恍然大悟又怔忪地抬头,眼中撞入男人渐渐清晰的眉目,与他同色的发眸,是神殿外深渊沼泽沉淀的最顽固的墨。
对方的面貌是有点凌厉的好看,他可能十分爱笑,嘴角习惯性的勾着,又过于傲慢,便半点都吝啬伪装,笑意都冰冷敷衍。
他的胸口却似烙了铁,越发灼热。
他看到男人恩赐般低下头,莫测的双瞳里氲开一点不明的笑意,那笑容如枫糖,软化了他眉梢的所有棱角,显露出剔透浓稠的甜蜜来。
这使梦中的他心甘情愿单膝跪在阶下,将冠冕戴在对方头上,无声交上了支配黑暗的权柄。
光影迷叠在对方明暗更迭的侧脸,鬼使神差间,他仰头追逐并吻了吻他的指尖。
昏暗里,他扬起的脖颈天鹅濒死般脆弱优美,而唇角和指尖都触及微凉。
而那吻像蝴蝶,颤动着羽翼,眨眼就不见。--*--更新快,无防盗上----*---
克里欧贝利突然惊醒,一身冷汗,神经抽痛。脑中一瞬间闪过很多意味不明的碎片,去想时又半点寻不到踪迹。
连梦中男人原本清晰的面孔都像隔了层雾,只余冗杂的线条了。
黑暗里他笑了一声,是痛苦,又是欢愉。
………
珀西·莫蒂默喜欢今天的天气。
空气里含着浓重的水汽,天色乌沉的,让人想找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去睡上一觉。
他盘算着今日难,没有刺眼的阳光,正好可以去黑市逛上一逛,毕竟前些日子储存的炼金材料已经用完了。
“哟,这不是珀西吗?”
“今儿太阳打西头出来了呀?你竟然没窝在你的小破屋里饿死!”
“可真是稀客啊!”
穿着蓝色华服的少年,带着一群同龄的追随者,在星辰学院西门前堵住了珀西。他是素来做惯了这种事情的,言语举止间是令人心寒的熟稔。
他的一众跟班自然而然将他推倒在地,并团团围住,脸上是种无辜且盲从的恶意。
亡国的永远是愚民,而非昏君。
而逼迫他们至此境地的,也不是教廷,而是这群毫无思想的暴徒,打着狂信徒旗号的疯子。
他不能反抗,否则星辰学院就不会顾着昔日亡灵大法师的面子收留他了。
所以他才讨厌出来。珀西将自己团成一团,有些神经质的撕咬自己的指甲,以抑制自己心中沸腾的暴虐和杀意。
等到痛苦和人声皆去,他才惶惶然坐了起来。
“你可真令人讨厌呀~”白发的少年蹲在他面前,不知来了多久。
他的神情充满恶意和轻蔑,还带着一点不自知的恨铁不成钢。
“上天恩赐你这般天赋,就是让你给那些庸才当狗的吗?”
“你可真是辱没昔日莫蒂黙大法师的荣光!”
不知哪句话触及了他的神经,珀西猛的抬头,用那双烟灰色的眸子盯住他。
那双眸子里,除了死寂就是虚无,好似连存在的意义都在生死间模糊。
苏文不爽的啧了一下嘴,扔了一幅卷轴给他。
“去西城门口找这个人,听说他正在招募亡灵法师”
“你最后的机会了,不把握住吗?”
“他可是要去维斯坦呢?”所有黑暗的源头和巢穴。
可别轻易死了哦,我曾经可是很羡慕你的呢。
苏文眯起眼,凝视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暗红在瞳孔深处堆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