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黑暗潮水般从天边涌来，不一会儿便笼罩四野。---
今夜晴朗，澄明的像墨蓝色的琉璃，群星璀璨。
拉德洛极靠近极北之地，寒气在春天里也渗骨，这里由冰雪筑成，从不开娇艳柔弱的花。
只有冬日大雪封城时，千万里的白色雪原上才会骤现妖艳凄厉的红色，那是极北之地的冰蔷薇，冰雪女神的眷顾者。
荣耀是白骨，敌人是自然。
神明赐予冰蔷薇一切华美和骄傲，人民便簇之心头，以血灌溉，以泪吻之。
北境的拉德洛独立于其他三国之外，从来不参与任何斗争，大陆上的绝对中立，一如此地耸立的占卜塔，也一如神秘诡谲的巫师一族。
天空之上永远埋藏着远比人们想象中还要多的秘密，那是神明给信徒留下的箴语，而占卜塔的巫师一族，就是打开宝库的钥匙。
“乌拉大人”小巫师仰着一张清秀的小脸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可惜构造过于简单，不用占卜就能看透其间的奥秘。“您是要去观星塔吗？”
玄袍宽大的男人拾级而上的步伐停下来，他低头看向这个在一层守塔的孩子，轻轻点了下鄂，神情极其冷淡。
但他的眼睛却是闭合的，眉长目秀，弧线是山水墨画的寡淡，不似一般人深邃夺目，典型的北境人长相，典雅文静，可背景却似开了很多不知明的花，一朵比一朵娇美无害，芳香扑鼻的柔软动人，便使他轻浅的神情也鲜活起来，泌出山泉一样的温柔。
在小巫师五百米的滤镜下，怕是长相平平也会光彩照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气质男神。在他眼里无疑是自动被圣光护体，白环加身只差上天了。
“天…天冷，您多穿点…”小巫师原本害怕对方跌倒，想扶他上去，又觉不对，便结结巴巴别扭关心道，甚至因为措不好辞，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多谢关心”乌拉苟斯自然的笑起来，冷淡泡沫般消散，眼角悄然弯成了半弦月。
他宽大衣袖里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便思忖着，用另一只手撩起身后及地的银绿色长发，从中间掐下一根，随意编成结穗，递给了小孩。
“你近日恐有灾祸，还望多加小心”
“谢谢乌拉大人”小巫师用手指虚拢着结穗，像抓住了水流，想紧握又害怕失去，他兴奋又忐忑，神情无措起来。
“再见”乌拉苟斯转身，玄色的巫师袍在空中鼓起又落下，他银绿色的长发便彩缎一般在空中流动着，和衣上金色的暗绣交映成流光和云霞。
“再…再见”小巫师仰着头，专注盯着那道行走自如的身影，直到于台阶无穷尽处消失。
……
“黑暗将至”
今夜本不该有云的，可这里的月光与星辰却忽然被薄纱似的雾云笼罩，在观星塔顶的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观星塔直通天穹，空气凝固似的冰冷，却没有高风。
塔顶不大的空地上，凌乱散落着未知的铭文，暗沉沉的绿色，是七星兽的血液，可以短暂混淆扭曲时间和空间。
乌拉苟斯静静低头跪坐在符文中央，他银绿色的长发扇子似的铺开半尺，黑暗里也流动着光。---
有轻脆的水滴溅落声在这方空间内响起，莫名将他惊醒。
他便倏尔抬头，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双眼紧闭，眼角却有暗红的血痕，蜿蜒滑下侧脸，如同刻在白玉之上诡异的魔纹。
他似听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右手，歪头将右耳紧贴在掌心偌大的水晶球上，神情安宁冷淡。
有花开的声音，迷蒙湿润的水汽，大火蔓延的炸裂声，刀剑入鞘的轻鸣，还有落雪的回声，以及谁笑起来，如阳光倾洒时轻缓细微的声调，吟游诗人唱小曲儿一样悠长绵柔。
“却是极好极好的卦”
他仿若也被预言里的辛福感染，脸上的笑意浓重，一笔一笔渲染开来，铺满了墨色的天空。
“在西南方，埃米，迷幻岛”
乌拉苟斯骤然睁开双眼，显露的瞳孔灰白，镌刻着紫黑的纹路，茫然又空寂，仿佛天堂与地狱在此坠落上浮融合成混沌，于是，世界回归原初。
他眺望南方的天空，尚未看清便被业火灼烧双瞳，紧闭的眼角再次有血泪流下。那应该是极痛的，他无声颤抖着，用手捂住双目，唇色泛青。
“伊格尔·狄诃斯”
他这样念着，却又害怕触及神名，便连声音都没有。
……
“你是不是被冻傻了呀？为什么老发抖？”艾伦叼着低等的奴隶绝不可能吃到的肉干，蹲在石床上看他，目光纯然又好奇，眼底明晃晃的不解。
南斯愣了一下，低头才发现自己拿着肉干的手指在不自觉颤抖，幅度很细微，常人基本难以察觉，在他刻意的控制下才得以平息。
“没事”就怪了，他暗暗吐槽，却面无表情又啃了一口手里的肉干。好歹是王级魔兽的肉，要不是享受了艾伦的特权待遇，怕只能吃硬的跟石头似的普通野兽，又涩又难啃，牙都能硌掉，到时候怕不是战死而是饿死了。
自从他上次一战成名，好不容易活过来后，千胜之王，哦，不，九百九十九胜之王艾伦指名道姓要和他住一间牢房。
他原本想拒绝，结果那天似乎格外生气的主角笑僵了一张脸，眼睛里的黑气不住的往外冒。扭头找塞缪尔谈了一天的心，回来时两人就被一起安排到了艾伦的房间。
从此一律享受艾伦的待遇，打架去不去看心情，吃好喝好，除了不常见阳光外，完美无缺。
所以艾伦真是个小天使，当然，也真是个小怪物。
“哦”艾伦立刻就相信了，眼睛也不再往这边瞟，低头认真的啃肉干。
他吃东西的模样格外凶残，雪白的小虎牙往外冒，神情冰冷僵硬，眼神过于专注，便失了少年的柔软，只剩下了锋锐和野性。
像头生龙活虎的凶兽，那日致命的伤害，眨眼就愈合的无影无踪了。
他现在要再和对方打，肯定要惨败。不过他也不灰心，毕竟剧情里明晃晃写着，南斯才是主角登临神座，掀起光暗之战时手下的第一战力，小怪物也是要靠边站的。
而让他脱胎换骨，彻底修复重组，这具已经暗伤累积的身体的剧情，马上就要来了，而他也要就此与主角分离，独自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