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夜晚是最适合回忆的时候。

周启光坐在学校的篮球场上，看着远处在路灯下带着光晕的树木，有几只蚊子绕着灯光飞来飞去，原本还是干干净净的光束在此时像是加上了点黑斑。

周启光小时候也像是现在这样长得好看。据他姐说，是那种什么见了都想抱在怀里亲一会儿的那种。

他出生那会儿，周家父母很忙，而他姐正忙着三年级的期末考试。还没有等到他姐的考试结束，他就呱呱坠地了。

周启光的出生无疑是让周家人高兴不已的。周家妈妈在带他一年之后重新去了工作岗位。周启光跟周家姐姐就在保姆的带领下长大。后来周家姐姐慢慢地就把重心移到了学习上，也不再有时间陪着他玩儿。只一个保姆把他从小带到大。

保姆是为了让自己孩子读书，顺便逃离自己家暴的丈夫才来的。她把孩子放到亲戚家读书才敢专心来照顾周启光。

周家人很是放心那个保姆，这一放心就让那个保姆在周家待了好几年。

周启光八岁时候，刚到冬天，保姆留下纸条说带他去游乐园玩，结果从市区一直去到县城，又从县城一直走到乡下，去的方向离周家越来越远。

周家人发现周启光不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打电话给保姆，发现保姆手机早就换了个号，匆忙之下就报了警。找到周启光时，已经是周启光走失的一个月之后。当时的周启光瘦得不成样子，浑身上下都是被鞭打的痕迹。

周启光经过这一次之后，怕见生人，怕跟人讲话。周家人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拐人的保姆抓起来五马分尸掉。

而保姆在周家人和警察的穷追不舍下终于自首。

保姆判决的时候周启光去法院看了她。

当时年过半旬的保姆低着头站在人群里，看到周启光的时候眼里泛着泪光。

“你们都心疼他？那谁心疼我的孩子？”周启光在人群里听到了保姆的声音。

周启光知道保姆的孩子是谁。他被保姆带走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个孩子，比自己大几岁，却比自己瘦很多，皮肤黄黄的，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他在保姆家的那几天里，那个孩子陪他一起吃一起喝，陪他一起遭受保姆丈夫的毒打。保姆中间也拦过，但是不管用，该挨的打一次也没少。

那个冬天格外地寒冷，周启光挨了打之后发了高烧，一直睡着叫都叫不醒。那个孩子瞒着保姆把家里面所有退烧的药都用在了周启光身上。后来周启光高烧退了，那个孩子也被保姆强制隔开了。

周启光原本觉得隔开了之后说不定还能过得好一点。可是周启光总能听到一些声音，他顺着门缝里看过去，总能看到那个孩子咬着牙推在地上，背后是她父亲不断抽打的手跟棍子。而保姆倒在一旁，低声地啜泣。

周启光后来问过保姆为什么不离婚。他记得保姆听到这句话后看他的眼神犹如是在看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世间事物千万种，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如己所愿。有的人咬牙反抗，有的人默默忍受，还有的就消失在尘埃里再也看不见影子。

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周家人报了警。保姆丈夫一下子慌了神，嚷着要把周启光给打死。保姆一直拦着他，那个孩子趁着晚上就把周启光给放了，她给了周启光她悄悄办的账号，让周启光顺着大路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周启光很听话，听到后来后面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时一个劲地直往前跑，一直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再后来周启光被周家人找回来，保姆自首，可那个孩子他一直没有找到。

周启光姐姐问他是不是喜欢人家，所以才执著地找了那么多年。

周启光当时想，如果这是喜欢的话那就是的。

可到如今周启光见了段思淼之后才幡然醒悟过来。他对于段思淼的执着不是喜欢，而是同情和怜悯。

要是每个人都爱的话，周启光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好每一个人？

周启光摊在操场上不想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