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1 / 1)
深夜,李氏轻轻熄灭了内室的烛火,与丈夫并卧在床上。---
王远沉吟了一声,“芙儿的事以后要你多担待些。”有些话父母不便明说,芙儿的婚事并不会太顺当,世家子弟内宅复杂,妹妹的情况嫁进去恐怕不能应付,若是嫁入小门小户,以后就要依仗哥哥嫂子的照看了。
“夫君放心,我一定像待亲妹子一样待芙儿。”李氏并不是世家大族女儿,几个姐妹嫁的都是小门小户人家尚且有诸多难言之隐。她自从嫁入王家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池,幸而王家人口简单,相公是翩翩君子,公公婆婆都通情达理,小姑也从不刁难,甚至遇到这种家中大事也有她一席之地。李氏说不动容是假的,她经常想,她一定是上辈子积福才能过上这般省心的日子。休要提小姑婚事延迟,就算是小姑要一辈子留在家中她也一定好好照顾着,才能不折了自己这份福气。只是现在说这话还早,公婆未必放心,看未来的行动了。
“多谢娘子了”王远难得的用打趣的口吻说话,原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妻子是相敬如宾的情分。可日渐的被妻子的温柔贤淑打动,妻子大度贤良,事公婆如父母,待小姑如亲妹。----更新快,无防盗上----*--王远觉得自己应该更待妻子好一些才行,上次妻子看中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觉得太贵没有舍得,反倒给妹妹买了一套留着作添箱。他还记得她惊艳的眼神,不如过两天想办法给她置办一套。
夫妻都觉得彼此更加亲近了一些,一夜再无他话。
两家的婚约结的高高兴兴,退的毫无声息。也许会偶有流言,但是终将会被更大更新的消息所替代。
王芙又喜欢上了丹青,比起抄佛经来似乎大家都更喜欢这个爱好。
卢氏借口生病,将管家的权利交到了儿媳李氏手上,自己倒是更专心物色起合适的人选上来。
四月初八浴佛节,卢氏特意带上李氏和王芙去南郊香积寺上香,以求诸事顺遂。香积寺的向来是文人墨客常来常往之所,想来王夫人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山道上看见了傅家大少奶奶范氏,范氏也是将门虎女,为人最是爽直,十分得体的给王夫人请安,全然不提两家退婚之事,让一行人少了尴尬。王芙要是嫁过去,想必妯娌间也会好相处,卢氏在心中不由得再一次惋惜。
王芙已经好久没有出家门了,3年前她来过这里,是她最后一次见那个人。
那年她也不过13岁,他带她出来骑马,他坐在她身后,帮她拉着缰绳,将她抱在怀里,“傅家是武将,傅二公子虽不善骑射,但你多学学,以后嫁进去更容易些。”
她不由眼眶发酸“阿九,我不想嫁傅家二公子。”
他僵了一下,再未言语,只把她送回香积寺,由家人送回家。
回去她便落水,高烧数日后,别人都说她脑子不清楚了,人和事情转天就忘记了。她便告诉自己,前尘往事都忘了吧!嫁不了最想要白首与共的人,世上别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数年装下来,有时便是她自己有时也是信了,仿佛自己真是个痴傻儿。从前的日子与其说是放下他,不如说是放下了自己。麻木的接受一切命运,忘记了自己有过肆意妄为的小性子,忘记了深闺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权当自己死了,在心里给自己安置了个青灯古佛。
若不是家中变故丛生,她还是温室里的花朵,这样的自己是何等的怯懦自私。
她将当年他送的那个小小的梳栉装在自己亲手绣的鸳鸯锦囊里,挂在那颗祈福树上,在心中默默念着,欲将恩爱结来生,只恐来生缘又短。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以后不能再为他流泪了。卢氏还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求姻缘,心中大为宽慰。
从香积寺回来后,王芙性情也开朗起来,甚至也不再懵懵懂懂一问三不知,卢氏怀疑女儿的病像是好了。高兴的直呼阿弥陀佛,又差人给香积寺送了200贯的香火钱,给王芙挑选夫婿也更加兴致勃勃。
府里的绣娘来做新衣时,王芙还是觉得有点吃不消,近一个月做的衣服已经比之前三年做的还要多了。这次似乎又格外郑重一些,送来的布料竟然是父亲受赏的贡品。
“母亲,不要再让我去参加宴会了,太累了。不拘是谁,芙儿但凭母亲做主。”王芙打了个哈欠,伏在母亲膝头。
母亲伸出一截兰花指,戳在王芙额头,直按出一个红印子来,“你的事当然是要母亲做主,这回你给我老实点,是太后寿诞,咱们不过凑个热闹。”
“母亲,我哪回不是老老实实的。”王芙狡黠的一笑,垂下头看着地面。
“哎,你呀。”不过是每次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不做声,让人以为是个傻子罢了,卢氏无奈的拍了拍王芙的头。
待到太后寿诞之日,王芙早早就起床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