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据我所知, 成林的灵根应该被组织动了手脚, 受控于组织，不然他也不会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混成小组的组长。----更新快，无防盗上------如果那位首脑真的查出你们私底下办了一单，成林早就出事了, 何至于等到后来他反咬组织一口？”
明迅跪坐在地上，低着头：“您说得是, 这件事还有别的隐情。”
成林得到消息之后心里慌, 但绝没有自乱阵脚, 暗下多方打探, 才知道组织的确在收缩范围, 一桩单也不接了，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一次和组织中另外一组的队长喝酒，打听到里头的内情：组织的情报人员失误, 接应的小组私下接活，杀掉了一个通过百安审核的人。
这事本不应该发生，组织核定的“狩猎范围”在未经历雷劫的术士之中。而一般的术士，只有在经历雷劫之后, 等上许多年才有可能申请到百安的白金卡飞升，这么早就出现在百安的名单中的术士, 前所未见。没人往那个方向想，把人灵根挖了，上头才传来消息说这人杀不得。
小组一共四个人，全被秘密处理了, 但是那个小术士的灵根给了谁，没有消息。
得罪百安是件大事，联络使是神政司的十倍有余，百安的主司更是战神之后，想拿谁开刀，就可以斩得下去，像他们这种小组织的背景在她面前完全不够看。
组织将消息封锁，怕的就是闹得人心惶惶。小术士的事还没有曝光，他们就先闹散了。
林简沉着眼：“那个小术士，是晋年？”
离开百安之后，还是影分身那边告诉了她晋年身死的消息，当时是说他渡劫没过，这才死了。她还特地令人去查过，因为有自然死亡这一层外衣，什么都没能查到。
明迅说是。
林简再问：“你带明茵去看过换灵根的现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术士要渡劫，会引发天地异象。您知道所有的术士都会雷劫所有忌惮，无论是渡劫成功还是没成功的，看到此类异象都会避得远远的，因为曾经就出现过术士抓人挡雷劫的事故。”明茵手指交握着，十指紧张地缠在一起，“如有异动，一般联络使和节度使都会避让，这是大前提。等第一道雷落下，会对附近的星网监控带来短暂的干扰屏蔽，第五道雷之后，术士身边就不能近人，太危险了。所以就是抢那个极短的时间，为此小组的人每人都会带两张初级传送符，瞬移过去，在雷劫之中杀掉人，剜去灵根，再瞬移回来。”
林简敲了下手指：“万一行动失败，被团灭呢？”雷劫谁也不会帮，怎样的意外都会发生。
“一组四个人，不是所有人都会参与，一般会留一个人在稍远的地方。被挖灵根的术士要扛九道雷和其他术士的攻击，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的，万一有小组的人死亡，留下的人会在事后，帮他们清理尸体。无论是神政司还是百安，对雷劫死亡查得都很宽松，这在术士界是自然现象，很多疑点就会被他们轻易忽略。”
林简端坐着，表情冷淡如水，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静默良久：“既然如此，组织没有察觉到你们身上，成林后来又为什么会去越级举报，一本参到了上界？”
成林就是那位杨沁案最初的举报人，在督查使的严密保护下死于非命，原因是情杀，但杀他的人是一个凡人。----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一个术士，就算是被暗算，也不至于如此轻松地死在凡人的手里，更何况他刚刚进行检举，应该是最怕报复刺杀的时候，不该如此掉以轻心。
“杨沁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也是我们命苦，帮别人背了黑锅。”明迅说到这个，脸上有明显的恨意，没再用组织首脑这样的词来借代杨沁，挑明了道：“明茵有了灵根是瞒不住的，再怎么说也会和百安的联络使打声招呼，将明茵的档案报上去。当时我和成林一直分居，杨沁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我和百安联系的消息，知道我家有个刚刚长出灵根的孩子，以为明茵的灵根是那个百安小术士的，派人将我们监视起来。还说一旦试探出明茵的灵根是外来的，就立马将人杀了。他也是迫不得已。”
成林得知这个消息，明白纸包不住火，明茵的事被发觉是迟早的。
于是铤而走险，直接检举到上界，打算借百安小术士的机会让杨沁的组织彻底翻盘。这样杨沁的目光转移到应付百安，更加不敢再另外有所动作伤害明迅母女。
成林和明迅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就连联络使也不知道的事，杨沁自然也不晓得，所以明迅和明茵才苟延残喘，活到了现在。
可惜的是，成林的检举，因为神政司内奸的插入而再度扑朔迷离。
成林并不清楚上头是如何运作的，所以检举中没能提出这个内奸的具体身份，只是说了神政司有人帮助掩护。而且他为了不牵扯到明茵和明迅，并没有说买卖灵根的事，只说了杨沁经济犯罪，虽说这一点也足够判她死刑。但是没过多久，成林就死在了督查使的监控之内，人证没了，物证没有。
应该说成林没有料到，神政司的那位内奸如此神通广大，在上界下令彻查之后，也难以发现犯罪的蛛丝马迹，督查使根本找不到物证。
杨沁收手不干，检举掀起的风浪似乎陷入僵局，再难有进展。
林简慢慢滤清现实，点头：“成林是称得上迫不得已，他至少是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来检举的。你呢？牺牲别人，就称不得是迫不得已了。”
杨沁案恢复风平浪静，明迅比谁都要惧怕，怕杨沁缓过神来之后找她秋后算账。
所以每每等事情陷入僵局，她就折腾出一些事，将矛头直指杨沁。
明迅不认识林简，但H市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顾念修也是一名术士，并且与杨沁同为艺人，受关注度甚广。
最开始她策划了一起车祸，试图策划出顾念修被人刻意谋杀的假象，无论成没有成，总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再然后，她杀了言嘉敏，挖去人的灵根，并布置现场，将矛头直指杨沁，这也就是后来凡人警察拘捕杨沁的理由。
赌注是越下越大的。
当你迈出了错误的第一步，就会被推搡逼迫着往前走，直到坠进最后的深渊。
明迅不答，因为她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怎样的责罚。泣不成声，呐呐喊着明茵的名字。
哭又有什么用，她即将成为遗孤的八岁女儿明茵可怜，那些被她布控失去的生命的人就不可怜吗？
林简站起身：“大概的事情我已经明白的。神政司的内奸还没有浮出水面，为了保障安全，你会被暂时扣押在百安等待判决。”顿了顿，“至于明茵，成年之前，我会让她留在百安。”
明迅抽噎得不能言语，满脸通红，只有连连磕头。
林简心口沉闷，也不想再看一个女人在她面前哭得这么狼狈，离开之前，淡声道：“你冷静一下吧，明茵一会就要回来了。她是个好孩子，哪怕剩下的时间不多，这几天，多陪陪她。”
林简走出门，屋里明迅哭得撕心裂肺，一塌糊涂。她没地方待，也不能走远，沿着街道慢慢踱步到附近的一个空置的别墅庭院。
即便无人居住，这里的草坪依旧修剪地干净又整齐，左右无人，林简在草坪上就地躺下来，闭目养神。
她心里也不平静。
明明有所控制，有些画面和声音却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与明迅哭诉的话语重叠，女人的嗓音柔而悲恸，一遍遍喊着：“念儿，念儿。”
她说：娘这一辈子就做过这么一件昧良心的事，但娘知道，娘做的是对的。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只要是为了护犊子，做娘的，大概什么都豁得出去吧。
林简还记得娘对她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坚定，既明晰又复杂晦涩得分辨不清。
像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成了一直笼罩在她心上的阴霾。
……
她的小名叫念儿，一个婉转又女性化的名字，是娘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给她取的。
后来大了，跟随父君走铁血风格，这个名字便渐渐没人再提。只有娘亲云阁，偶尔亲昵会喊她两声，等她成人，就喊得更少了。
做娘的，一向对婚姻之事看得重，事业上的事反而不上心，觉得女孩子家的，整天喊打喊杀不太适合。
云阁最忙碌的一段时间，就是给林简说亲了。
那个时候都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简多冷的性子都被揪回来相亲过一回。虽说两小对没见到真人，只看到画像，但这幢婚事后来还是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