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十二月初, H市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更新快，无防盗上------
来得毫无预兆且痕迹淡然, 午间的阳光一照，便消融殆尽。
林简坐在三楼的阳台上，正看着一段二姐新发过来的视频。
今天上午，杨沁作为嫌疑人被传唤到神政司进行审问, 原因是H市一位术士离奇死亡。
死亡的术士名为言嘉敏，四十二岁, 女, 杂灵根, 属于资质最低的术士, 没有飞升的资格。她的档案在百安的管理程序里, 至多保管百年就会被移存乃至销毁。
言嘉敏在死亡前的一个月与杨沁先后有过三次来往，随后死在家中，头颅破裂, 灵根被人挖去。
死亡的前一天，她在家中安置了屏蔽星辰的灵器“遮星”，这种灵器本身就是违规的，只有黑市内有流通。也正因如此, 星辰没有监视到她死亡的原因。
等神政司的联络使维护“星辰网”时，赶到言嘉敏的家中, 她死亡已有两天。
神政司勘察过后初步判断是他杀，并且是由术士所为。
锁定的几个嫌疑犯中没有杨沁——推测的言嘉敏的死亡时间段内，杨沁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这本该是两个不相干的案子。
但神政司对于杨沁经济案的取材迟迟没有进展，不得不动用些特殊的手段——对外隐瞒了言嘉敏的死亡时间, 将杨沁归入谋杀案的嫌疑人，强行召唤入审。
林简看到的，就是一段杨沁受审的视频。
二姐有说过，在提审杨沁前，他们关了她两个小时。如果她不提，林简真的看不出来，杨沁已经被施压囚禁两个小时了。
神政司找杨沁来并非多此一举，审讯室中有测谎仪，直接连接她的灵台。只要她敢撒谎，言嘉敏一案涉及刑事，术士被挖灵根，属于情节严重类。神政司便可以借口对她实行搜魂，经济案就有突破口了。
神政司使用搜魂术的禁忌条例颇多，若非重大刑事案件，一律不得使用。
杨沁作为经济案中被举报的中心人物，料想得到神政司必定会对她有所行动，无论是正大光明还是私底下的。找她来此，就绝对不会让她轻易的离开。
可她的神情中看不出一丝的惊慌和忐忑，就像彻头彻尾无辜的人，顺从配合着审讯官的工作，完全不受施压的影响。
……
神政司的审讯没有那么公式化，跳开基本信息的询问，在杨沁对面坐下后，开门见山：“你与死者言嘉敏是什么关系。星辰网的监控显示，死者生前的一个月与你见过三次面。”
“认识。我们都在H市定居，又同为术士，偶尔会有交流。”
“这三次见面，你们交流了什么？”
“她向我打听‘集市’的消息，想去碰碰运气。”集市就是术士群体偶尔组织起来的交易场所，和固定点的店铺和黑市不同，里面流通的东西往往会更加稀少珍贵。
审讯官：“死者是有想买的东西？”
杨沁点头：“她是杂灵根，境界已经触顶，但又不想放弃，所以想去集市看看有没有能帮助的。”
“你如何回答的？”
“我告诉了她‘集市’开始的时间和地点。”
“你觉得这和她的死有关联吗？”
“我不知道。”
“因为这件事，死者重复找了你三次？”审讯员推了推眼镜，抬起头。
“第一次是问集市的时间地点，后来是向我打听集市里能交换的东西。”
“死者为什么都向你打听？”
杨沁桌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这次集市的主办方，恰好是我的朋友。”
林简知道她在审讯室内不敢撒谎，但可以用一些模糊的语句来处理焦点。审讯员想要影射她人脉宽广，从而顺藤摸瓜，问到经济案有关的人身上。杨沁避重就轻，单独拎出主办方，说是她朋友，简单的规避了话中套。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杨沁都用同样的方式斡旋着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思考，找不到漏洞可以击破。
林简正看着，二姐的电话打过来：“视频看过了吗？检测仪没有查出来她撒谎，我们扣了她半天，拿她没办法，放回去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你怎么看？”
林简仰在椅子上，把平板的视频关了：“这下真的难办了。”
“对啊。”二姐惆怅，“这件事一出，可以断定神政司内部确实有内奸了。再问心无愧的人，面对审讯官的审讯，也会谨慎斟酌，但是她却从没有过停顿思考，像背台词一样。一看就是有人提前给过她消息，让她充分准备过了。”
“不单单是这方面。”
“怎么说？”
“杨沁是个演员，演技不错，且心理素质过硬。当她提前知道了审讯的内容，并做了充足的准备之后，她的表现应该更完美一些，至少不会让你看出她是在背台词。”
二姐沉吟：“或许她是紧张呢？”
“我说过了，她心理素质过硬。”
二姐生无可恋：“简哥，你什么意思就直说吧，我被连着来的几桩大事搅得头疼，好几天没睡了，别让我动脑行吗？”
林简咳嗽一声，失笑，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内奸的事，你可以先不用考虑。星辰网收集到的信息不能立刻被合理分化，导致神政司内部机制分工不明确。只要到了主管级，想到哪个部分插一手都很容易，范围太广，你要找到他太难，内奸和杨沁都很明白这一点。现在，内奸有天然的屏障保护，但杨沁成了众矢之的，你如果是她，会怎么办？”
二姐道：“这还用说？杨沁不过一个普通的术士，没有神政司某高管的帮助，怎么都犯不下这么大的事。这个关头，当然是死死拖住内奸的大腿，不帮忙大家一起玩完？”
“但她却通过审讯‘无意’把内奸的存在的消息透露给你了。”林简端起桌上的咖啡，“这说明他们内部一定有矛盾。”
二姐一愣。
“但绝对不是撕破脸的矛盾，不然内奸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把审讯的内部资料透露给杨沁，让她提前做准备。但杨沁却反过来把内奸卖了，说明是杨沁对他们的合作有不满和抗议，并且态度强硬。”林简用平板给二姐发出去几张图，前面几个是新闻的截图，后面几张是晏楠和便衣警察在咖啡厅内交谈的图片。
“昨晚国内破获了一起大型毒品走私案，是杨沁授意晏楠去告发的，被抓捕归案的毒枭正是杨沁经济案的相关人员。”林简看着照片内的人，稍微有点走神，故略顿了顿才继续，“我早前接触杨沁时，就跟你说过，想要卧底侦查到她犯案，时间绝对不会短，她不是那种浮躁激进之人。风头紧，她舍弃手下几个激进爱冒头、不好控制的刺头，是打算收敛声势低调一段时间。现在杨沁知道自己被神政司盯上了，乃至于发生被强行召唤审讯的事，更加成了惊弓之鸟，大概有了彻底收手的打算。两个人合伙的生意，一个人撂摊子了，另一个会答应吗？”
二姐皱眉：“所以她故意泄露内奸消息，是为了给内奸一个明确的立场：要不一起收手，要不一起死？”
林简点头：“之前的证据都被内奸销毁，证人也死了，连上界来的督察使都查不到她头上。如果内奸听她的，打算收手，那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卧底也白搭。”
二姐沉默很久，彻底沮丧下去，百思不得其解：“这叫什么事啊？现在的犯人胆子都这么小了吗？我真的从没遇到过这么怂的反派。”一顿，“林简你说，是不是你吓到她了？”
“你这锅甩得跟呼吸一样自然啊，是谁借题发挥把人强召到审讯室去的？要吓也是你吓的。”林简说着，心底微微一嗑。
敢把犯罪的盘子做得这么大的人，肯定不会是个怂包，但杨沁的态度确确实实是退避三舍，完全禁不起吓的模样，有点微妙。
“啊啊啊，这要怎么搞啊。”二姐在电话里崩溃，一个劲的吐槽，“这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反派，说不干就不干，太儿戏了！”
林简应着，当耳旁风，没往心里去。
大概五分钟左右之后，林简的公务电话响起。
林简一默，看着屏幕显示的顾承二字，对仍在狂躁中的二姐：“我这边来活了。”
二姐迅速冷静下来：“啊？”
“关于顾念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什么鬼？”二姐起初摸不着头脑，紧接着又豁然开朗，“雁龄回下界的事，我之前并不知情。我最近忙得不行，没细看人事那边的变动，他们看雁龄的替身偶适合杨沁这个案子，就把他招来了。新欢旧爱碰一块，没给你弄巧成拙吧？”
林简心中有数了，看来她是真没发觉顾念修有什么不对：“哪来的新欢旧爱？八字没一撇的事。”起身，“那边的事你先别急，等等看，说不定还有转机。先挂了。”
顾承打电话过来，让顾念修下午去一趟剧组，补拍几个镜头。
林简于是下楼，从被子里挖出乱糟糟的顾念修，两人简单吃了饭，赶去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