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闭上双眼，黑暗渐渐远离，所有事物都变得虚无，唯有时间，嘀嗒嘀嗒不断前行。www.biqugexx.net

有一点亮光慢慢从虚无中出现，先是针尖大小，慢慢靠近，慢慢变大，变成了一颗星，一盏油灯，一个亮斑，最后变成一束光，直刺进我的双眼。而我被定在这里，连闭上眼睛躲避这刺眼的光亮都做不到，只能睁眼看着。光束中缓缓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时钟上，嘀嗒，嘀嗒的声音和时钟完全重合。他从光源中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慢，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好像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等他，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慢慢俯下身，轻飘飘的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在触碰到我的一瞬间迅速化成千万个光点纷纷扬扬飘散开来。

唔～我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将自己拍醒了。周围的事物重新清晰起来，甘棠的轻微鼾声从角落传过来。天还没亮，侧过脸就看到阳台透进来的微弱光亮蔓延在地板上，这又让我想起了梦境最后的画面，无数光点在黑暗中像烟花一样散开，只留额头上一点冰凉柔软的触感。

也不知道这个梦该怎么解释，有个黑纸剪成的“人”从虚空中走出来亲了我一下，这个算是性启蒙吗？应该不算吧，初一开始学校就下发了《青少年健康教育》，里面该有的知识都有，电视里，网络上各种露骨的画面也都见过，只是在这场梦中才第一次从围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唯一的遗憾就是对方是个脸都没有的黑影。

时间倏尔一过，圣诞节就来了。半个月前大街小巷的音响里就开始放各种圣诞歌，橱窗上也张贴满了各种节日促销广告，补习班所在的商场还装扮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每个人都数着日子等待着。从初中开始，圣诞风也吹进了校园，平安夜当晚更是人人一脸梦幻的手捧一个苹果，有谣言说在平安夜吃一颗苹果接下来的一年都能平平安安的。我也没懂，这一年就还剩六天了，吃个苹果保六天平安有什么不得了的，又不是天天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的人。

而在这一晚，平安夜当晚，我第一次梦到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走来，亲了一下我额头。

当时的健康教育里有一句话突然出现在了我脑子里：青春期偶尔做春梦是完全正常的。这句话前后连贯着太多信息，并不引人注意，但现在这一刻，这句话就像梦境中的光点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每个字出场的时候还都伴随着当当当的铿锵配音，震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最近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自从运动会后，我和钱白驹还是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只是话变少了，肢体接触也少了，每次要出去玩的时候她都只会和我说一声，再没有邀请我参加了。我给强行解释为她知道就算邀请了我也不会参加，就干脆不再邀请。---

这之后数学学习小组拉了一个讨论组，偶尔会有人在里面发一道解不出来的题目，下面不断有人回“我也不会”，“我还没做到这里”等等，很多次都是吹牛拍马十分钟等褚松就将解题步骤传上来，下面再传来一句句“谢谢”，“厉害”什么的。难道我看到了褚松的高超的数学解题技巧，看上他了？不应该呀！他们那些题虽然都有点难，但大多数都能做出来的。而且褚松存在感超低，在同一个教室里几乎都看不见他，凭空还能想起他？

最近也没有接触的别的男生呀，现在学校还会和我说话的，除了食堂打饭的大叔就剩钱白驹了，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都是往旁边一站，我就会自觉的放上去，实在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最近也没有看到过郑墨染，他好像很少去打篮球了，应该是在忙着学习吧，毕竟第一名的位置被抢了。以前我觉得郑墨染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生，因为我总能看见他。看见他和我乘一辆车上下学，看着他混进我们小区篮球场打球，甚至能看出来他长高了，变瘦了。很多时候我是不能看见别人的，或者说很少有人能让我记住，所以我以为郑墨染是特别的。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喜欢他，我能记住他笑起来的酒窝，撩起衣服时漏出的肋骨，凹陷下去的小腹。我就对自己说：“你看，那个男生真好看，做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吧。”可是后来，我又记住了李万方和朱羽，又记住了钱白驹和蒋夏，就开始迷糊了。我不可能同时喜欢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但他们对我的注意力的分割并没有明显不同，我开始怀疑我自以为的暗中关注并不是因为喜欢。

难道是因为朱羽？也不会吧，朱羽都有喜欢的人了。

李万方？更不会吧，他虽然有写过一封情书，还真真假假的接触了几次，但是最近半个月都没有见到过。

算了，书上说了这个事情是正常的，就不要再去过度解读了。这是人成长到一定阶段时的正常生理和心理现象，不用紧张，更不用为之烦恼。

手机显示再过十分钟起床号就该响了，我干脆坐了起来。

室友都还在睡觉，钱白驹半截被子都耷拉在床外了，幸亏她压住了上半边才没有掉下来。甘棠桌子上放了好几颗彩纸包裹着的苹果，昨天小卖部里可能卖掉了几百颗这样的苹果，连我都收到了两颗颗，有一颗是班长送的，他买了一大口袋，拿到班上给班里每个女生都发了一颗。钱白驹和周盖吵架了的消息不知道怎么散了出去，昨晚有很多男生捧着苹果，也捧着一颗心跑来跟她告白，随意一点的拿着小卖部的彩纸苹果，讲究一点的不知道在哪里买来的彩盒包装的苹果。我看到的都有三四个，没看到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是钱白驹一颗都没收，昨晚整个晚自习她都闷闷不乐的，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看门口，解题的时候都有好几次气闷的将草稿画得稀烂才能继续。

她是在等周盖吧！也许不止等了一个晚上，从吵架开始就在等着了。

周盖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他知道钱白驹拒绝了所有人送的苹果后，会不会过来找她。

钱白驹人挺好，还漂亮，还活泼，还讲理，这个年纪里所有的优点她都有。周盖若和她分手，肯定有很多男生会非常高兴。

唆～哆～咪～哆～～，起床号响了，钱白驹为了躲避噪音翻了个身，被子终于脱离了她的压制，闷哼一声掉到地上，我爬下床给她捡起来堆在桌上，去刷牙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