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个建在山里的城市，太阳落山后，还能有半个小时多的黑暗前奏，屋里屋外就是完全不同的时区，在楼外面还是白天，进了屋子就是不能容忍的黑夜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茶几中间摆着一个信封，里面放着厚厚一叠钱，我不太清楚，这是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是下半年的。两个小时前准备拿成绩单放茶几示威的打算，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我只好将成绩单放到入门鞋柜上，这是第二个全家都可以看到的地方，虽然不如茶几正式，但好歹入门就会被看到，时间上抢了个先。
冰箱里添了牛奶和酸奶，还有几包速食米饭，可能是赵先生准备的，他经常会买些，嗯……比较多样的食物放在冰箱，丰富家里人的食谱。他可能是怕我吃太多水煮挂面营养不良吧。
我拿出一盒米饭，按照说明书添加热水，掐着秒表等了十分钟，揭开盖子，水蒸气凝结成水雾，袅袅婷婷的蒸腾开来，很有刚出锅的感觉，只是味道不怎么样，像水泡开的米一样，还不如挂面好吃。
收拾好桌子，脚翘在茶几上，来回切换着电视频道，现在各大卫视都在播地方新闻，南方的在说经济发展，北方在说秋收的喜悦，一派祥和气氛。终于找到了一个不是在播新闻的节目，就看到一只豹子叼着半拉羚羊挂树上，解说员语气毫无波动的在解释它的行为逻辑。
论坛里有人在结束某著名的教育培训机构，以自身为例，强调机构老师多么认真负责，对学习的帮助多么明显，尤其适合偏科的学生。我打量着脚跟处的牛皮纸信封，应该能匀出来补课的钱。
十一长假，商业街里人挤人，女生穿着热裤露大腿，男生趿着拖鞋露小腿，无一例外的都露着胳膊，不小心就蹭一手汗。树上挂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灯，晚上亮起来只会觉得刺眼，隔远一点还能有点灯火辉煌的感觉，白天看起来就像智障。有的商场门口还挂着红灯笼，不知道是一直没拆还是为了国庆挂上的，倒是蛮适合着人挤人的时候。----更新快，无防盗上----*--
好不容易挤出电梯，培训机构正对着电梯口，也省的找了。接待的前台带着一个老师过来，结束说是在我最想去的学校的任课老师，巴拉巴拉快说成一个参加卫星发射的数学家了。我几次想打断她，都没插进去话，那个老师也很无奈的扶了下眼镜，耐心的等着。最后，她歇了口气接着说：“我们一对一辅导呢，可以有二十分钟的试听课程，我们谭老师会根据你的情况做一些侧重点安排，赵同学，你现在有时间试听吗？”
我捏着背包，点头说可以。
进了一个五六平方的屋子，玻璃门一关，培训机构的声音就被隔在外面，里面摆着一张大桌子，周围一圈黑色椅子。谭老师再次扶了一下眼镜，解释说十一期间教室都满了，咱们先在会议室里将就一下，以后排课了就去教室上课。然后拿了一张数学试卷给我，让我在一边做。感情是还不是学生，还不能进教室？卷子上题不多，几个选择题，两道大题，我花了十多分钟做完了，谭老师拿着试卷对了答案，勾出错的，然后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说我的问题，什么数学思维模式的建立比重复做题有用，什么基础夯实比不断挑战新题型有用，楞是将二十分钟的试听课程延时到了半个小时。
走出培训机构的时候，看着满街跑的车有点懵，不应该出门就是电梯口吗？怎么出来变成了马路边了？我的公交车站在哪里？走回机构重新找出口吗？还是算了吧！他们的口才能拉着我说到太阳下山，而那个老师，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出自那个学校，但都十一长假开始了还在推销自己的课程，要么是没有提前联系学校排课，要么是学生都没选他，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沿着街道慢慢走，想从高耸的建筑里找到点有关车站的指示，走了半天也没找到，还热得汗流浃背，这个城市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夏天，一半的时间都是这么闷热潮湿。还有一半的一半是不见太阳的冬天，两三个月里，不是阴雨绵绵，就是笼罩着茫茫的白雾，哪一天出了太阳，是整个小区都抢楼顶晒棉被的。我想三年后，能去到一个冬天也有阳光的城市，就像图片里的一样，晶莹的白雪反射着阳光，远处是平整的地平线。
天气太热了，前门有个饮料店招聘，去买杯水喝吧。也许是天气热，饮料店排着好多人，我有点打鼓，其实并没有渴，降温的话找个商场进去待一会就好了，而且我还看到钱白驹站在长队边，和队伍前头一个女生说着话，是上次校门口等她的女生。
还没等我转开视线，钱白驹就像脑袋后长眼一样，扭过头准确的捕捉到了我的眼睛，脸上迅速绽开成一朵花的扑过来，抱着我的手就喊：“哇，小竹子，这么巧这里也能遇见你，你也要喝饮料吗？喝什么？”扭头就冲队伍前头喊：“孙化，再加一杯柠檬茶。”转过头继续冲我吼：“你今天没事的话和我们一起玩吧，我们准备去那个美术学院看看，哦，对，我们要先去把头发拉直，你要不要一起？”
“为什么要先把头发拉直？”
“因为我每天早上起床都要花好多时间梳头，学校又不让烫头发，拉直了我起床洗脸刷牙就能出门了。”
拉直不算在烫头发里面吗？还有为什么非要先拉直了再去学校呢？
因为思路一直被带偏，错过了拒绝的最佳时机，整个下午我都是在理发店度过的。她们先不断的找理发店，再不断的选发型，最后一遍遍涂药水，还拿个大灯对着脑袋加热，太阳快落山了才结束。在刺鼻的药水味里，我总算见识到了女人为了省事，能做到哪个地步。
我盯着她们比假发还假的头发，第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黑色的长发死死的贴着头皮，顺着脑袋轮廓生硬的垂下来，就像顶着一个黑色塑料薄膜在光头上。钱白驹心情却很不错，丝毫不介意我的嘲笑，只有孙化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斜跨一步靠近钱白驹。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多想了，从孙化递给我柠檬茶的时候，她好像就不喜欢我，虽然一直都很礼貌的微笑，在我们聊到高中寝室的时候偶尔还会插一两句，可是我就感觉她在防着我一样。
晚餐没有和她们一起吃，我实在不太喜欢孙化，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五个小时，中间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可是她隐隐防备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催促我赶紧离开。因为烫头发花费的时间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所以参观美术学院的计划也搁置了。
整个十一长假，我就第一天出了门，其他六天都待在家里，上午写作业，下午看电视，晚上复习功课。整整七天，家里都没有人进来过，只赵先生一号晚上打了个电话回来，告诉我茶几上的钱是十月的生活费，还有假期和同学玩的钱。嗯，赵先生应该会和谭老师很有话聊，都是假期到了才做计划的人。
我在卷子和成绩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我相信我不会模仿他们签字，勉强写上去也会被吴忘一眼看出来，还不如直接写自己的名字，起码诚实。只是吴忘并没有找我谈话，不知道他是没看到，还是根本没看，我精心准备的说辞都沃了肥。
钱白驹果然不用花时间梳头了，在第一天早到教室五分钟后，放心大胆的将闹钟往后调了五分钟，我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没醒。有时候甘棠看不过去了，直接拿刚洗了冷水的手伸进她被子，被她抱着咂摸两下嘴接着睡。
现在我会偶尔参与宿舍的卧谈会，只是问出的问题很容易冷场，也喜得钱白驹见识广，能稍微挽救一下，插着边说两句，就扯着话题往帅哥和谈恋爱上去了。最近她经常提到晚会主持人——周盖，溢美之词轮番的说，今天说他打球帅，明天说他唱歌好听，后天说他乐于助人脾气好，说的就像她每天都在跟踪他一样。甘棠偶尔打趣说她怀春的少女，她都会双手捧心热泪盈眶的念出歌德的经典语录——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多情的少年呀，快到我怀里，我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初恋！
我们都被她的剖白震撼到了，所以甘棠后面每次想要结束话题的时候，都会说几句周盖的好话，钱白驹都能顺着说下去，最后说一下早恋呀，多情呀什么的，她都能自动识别关键词，发出心灵的呐喊，美滋滋的钻进被窝做梦去。直到两个星期后的体育课，她才和他有了第一次接触，还是在突发情况下急火攻心，才做出来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