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唐飞眼神转向我,声音听不出喜怒:“唐莹,你找到师承了?”
我心中大叫不妙,这飞二尺子要是跟我扳上了,往后哪有我好果子吃。---
思来想去,两面都不能得罪,我就跟他慢吞吞的拖拉着道:“是娘给我找的门中弟子,说让我先学点门中武艺。”
小孩对大人的态度就好像大人对小孩的态度,两方异常平等的互不干涉。
他们对我娘亲的了解仅限于她是唐门弟子的身份,内门弟子总有些关系是外门弟子及不上的,但是小孩子对关系户的位置似乎非常理解,不但能理解,还会觉得这是个理所当然的情况。我本能觉得这样对唐飞说,他就不会那么在意这件事了。
果然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整个表情都松懈下来。
之前我都没注意,原来他紧张起来就会绷紧面皮,嘴唇也紧抿着,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啊?”他揣起手看着小汤圆。
小汤圆抓抓头,“晚上没事干我们出来玩,还没说好要玩什么。”
唐飞又把目光投向我。
我立刻翻着两个白眼别过头去,心想别说你了,出来要玩也轮不着跟你一起,最差也就只打算跟小汤圆去南边树林里挖知了,你们一来保准只能扔飞镖。
如我所想,唐飞的目光连在二王身上扫都没扫过,直接提议:“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扔飞镖玩?”
搞事不清外加泥腿子两人点头如捣蒜,小汤圆没意见,我也就只能点头。然后说双双和飞影也在路上,不如到时候一起叫着。
于是浩浩荡荡的五人组在去往竹林的路上又吸收了新成员组成了赫赫有名的七人队,声势浩荡的向差不多已经快被插烂的南树林去也。
而我,又是裁判。
分组的时候,只要是人数多于三个基本都是双王一组,我和小汤圆,双双跟飞影,但是多出来了个唐飞,我们就只能手心手背决出一个人出去替补,而这个人,又是我......
这事几乎在赛场上逼疯我,自打他们发现我大跳的距离跟拿尺子比出来的一样精准,我就没什么机会下海去玩游戏,就在场中不停的大跳大跳再大跳,活像一只勤劳的蛤蟆在围着林场乱跳。人少时还好说,人多了分歧也多,虽然玩的热闹可是架不住一直这么跳。
所以我非常悍勇的提出让我当附加,否则我就不干了的豪情壮语。
大约他们被我一出手就是一匣子银镖的阔绰震惊,迫不得已同意了不平等的条例——主要是银镖都是我手里的,我走了人他们就没得玩,所以想不同意都不行。
终于轮到我的时候,我有心给他们露一手,鼓足手劲,朝着漆黑一片的绿林深处就投了进去。听见“笃”地一声,就知道是镖进了点。
就这仗势来看,少说也得有个十几尺。
小汤圆他们欢呼一声追进去。
我正也要跟进去看看,却蓦地被唐飞拉住,疑惑地回头看他,便看他垂着眼睛问:“才开始习武便能有镖吗?”
一开始没听清,唐飞又再重复一遍,我才明白——这小子还是在在意我师承比他早这回事。
唐家的师承并不是真的拜师,应当说,是找人继承自己这一脉的技艺和名分。我很早就听娘说,唐门的师承大多只是为延续自己这一支的流派,只要是在堡内拥有天赋和资质的门人,可以自由选择想入的支派,前提是自己得有这个资格。
获得师承大多数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找支派的人拜师,行正式的拜师礼。另一种就是如今大多数外堡门人都习惯的做法。
上去许久之前,唐家人员变动非常之快,很多支派来不及留下传人就陨落了,所以第一种办法在现在来说也并不适宜。
现如今唐家所残留下来的支派大多都是不同派系的弟子,在唐家寻一稍有天赋的小辈自小培养,同时教导他派系的传承,小辈在身边跟随学习,也能获益颇多。万一身有不测,至少派系的武功也能留下一二,待以后小辈长大,也能将其传至下一代。
是以,很多功底资质并不足为人师表,而支系单薄的年轻一派,多数也会选择这个法子来保证自己派系的传承。
但是这个法子也是看人的,唐逢说过,有些心高气傲的外门高手不屑让那些天赋不如自己的人给师门丢脸,旁人瞧不过去劝说,结果给人扫了一眼轻飘飘的迭出一句“我自己的派系干你什么事”给堵了回来。
不得不夸赞唐家堡的人都是些硬骨头。
唐门支派内外分得很清楚。
外门许多支派也曾是唐门的核心派别,但是由于许多原因已逐渐式微,被分离出唐家。内堡的人才有资格冠以唐姓辈分,学习正统唐家武学,外堡只能够修习入门武功。所以要想得到更高一层的武功心法,除了拜入那些许久前分出内堡的式微派系,就只有进入内堡,才能获得更大的施展空间。
可进入内堡又何谈轻松,唐门名下弟子有数千人之众,不记载在册的历届弟子更是多不胜数,每五年内堡就会拨出名册选拔资质最好的门人收入内堡,拜在四老或内门之下。像当年因一手夺魂镖而被破格提拔的唐津,在三伯的口中也只是赞他“是个人才”,以此类推,资质稍好的外门弟子是排队也等不上一个机会,更不用说年岁小、资质差的孩子。www.biqugexx.net
而且,五年是按年龄来算。分别于五岁、十岁、十五时选拔,机会只有三次,也算是给了他们公平大展拳脚的时机,若是不被内堡选中,也可以另谋出路,不必一辈子都耽误在练武上面。
可我很明白他们的目标。
或者说,我很明白像唐飞这样人的目标。
若说武功是一棵桃树,我觉得只需要能摘到最大最甜的那一棵就心满意足了,那唐飞就是一定要摘到最顶端的。
不论它是否甜美抑或丰满,他只要第一。
我自问难以企及。
这种事从学堂第一次抽考,我首次取了第一开始,唐飞就在默不作声地奋起直追。他应是非常不忿,所以才努力想超过所有人吧。
我看着他黑亮亮的眸子,一时难以说出口。
我很明白那匣子银镖只是作为唐仟的见面礼,以后练功时拿来当道具练的东西。唐飞大我一岁,再过两年就能参与内堡的选拔,若是能早些练习,以他的资质肯定事半功倍。
现下他连师承都未能找到,习镖更是放在基础功扎实稳当后,少说也要一两个月的功夫。如今再拖上一阵,他就要九岁,届时他将唐门功法背的再如何熟练,短短一年怕也赶不上后入门的弟子。
犹豫一会,我还是选择含含混混的说:“这个我也不知,这匣子是我从娘亲那里偷拿出来的。”
唐飞看了我一会,眸中的光暗下去,不再作声。
林中传来小汤圆的呼喊声,我急于摆脱这股让人低落的感觉,连忙应声赶过去。
小汤圆跟双双飞影以及二王围成一个圈,圈里严严实实的围着被我打中的歪脖子树。上前去一看,银镖射中的部位略有偏颇,但还是颤颤巍巍的插在树皮上。
小汤圆当场就乐开了花,激动地蹦跳过来抱住我:“阿莹!要十丈!”
我目测一下起点到这棵树的距离,不出意外的扫到二王脸上的挫败,衡量一下,还是选择要了十丈。
听了这句话,王二蛋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王小却像只被踩了痛脚的猴子般,直接耍开赖皮。
“不行不行!你是附加,附加的不能要这么多!你这是明显的偏心眼!”
我顿时瞥了他一眼,连半句话都懒得搭理他。
王小和他这个表哥不同,王二蛋就是个混孩子,混蛋到底也就是一个憨字,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可他这个表弟不一样,两人虽说是表兄弟,性格真可谓是南辕北辙。王二蛋也就是能想能干,做到最后不考虑后果。王小可是个泥潭里长大的泥鳅,滑头的很,不仅会没事挑刺,趁火打劫的事从前也干过不少。
就像之前我和小汤圆做烧蘑菇,叫上他俩一起动手,结果火堆还没搭起来,他们俩就说自己干不来这事,满山爬着去玩了。等到锅子开了我们往里扔蘑菇,王小拉着王二蛋回来吃饭。我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骂了他们俩个吃白食的,结果这王八羔子给我来一句,“做饭本来就是你们女的应该干的事,你见过有那个男人放着老婆不做饭,自己下伙的?”
这句话把我整个人气蒙了,自打我来到唐门,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耻辱。所以此后一遇他俩,我通常就是二话不说掉头走人。
王小耍起赖,实则就是猴子偷桃,现了本性。
我唯有两个白眼送他。
双双和飞影暂时还没反应过来,她们俩玩这个时候不长,规则还不甚明白,也就无从辩起。
小汤圆可不是好糊弄的主,自小玩到大,她是深知王小的秉性:“你凭什么说不能要这么多?!游戏规则又不是你定的!附加怎么就不能要十丈了?有本事你给我弄这么远看看啊!”
王小没本事丢这么远,但是他有本事赖。
“她每一局都能跟每个组玩,怎么偏偏就给你们组扔的这么远?!这明显是耍赖!你自己看看这有多远,我们组的时候她哪里丢过这么远的?!”
王小激动起来唾沫星子都能飞到一尺远,溅到双双脸上,倒是让飞影回了神。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飞影手一扯,直接拉开小汤圆自己站到王小面前去。“有胆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耍赖!”
王小一下让飞影的气势吓住,没能说出话来。飞影却不等他回答,直接喊:“你们自己不成事,还漏个拐子怨别人!你娘吃狗屎了生下你这样的人?!你不就是因为你俩技不如人次次都输,这才慌急了眼拉个下主啊,没那本事还好意思往油里钻!你怎么不让跟飞镖说让他给你飞远点,好让你能赖到个人呐!”
双双在一旁帮腔:“是啊,有胆你怎地不去啊?!”
小汤圆也一脸不忿的看着王小。
话说回来也是他俩走霉运,上一局我手劲爆发,擦着竹边射出去,直接射到护栏的绳结上,直接要了十二丈,回合结束。
这一局无论是双双还是王小他们组都没有一个能超过十丈的,我要是再要十丈,王小肯定不痛快。虽说第一没什么奖品,但是拿到第一的下一局就最先扔,按上一局的成绩排下局的前后。王小和王二蛋虽说是俩男孩子,可惜一个瘦得跟猴子似的,一个虚胖的像颗蛋,都没啥劲,所以次次最后,把把老末。
如今虽是春日,天黑的也不慢,谁都想抢在回家之前多来上两把,王小这样简直是让人不齿的存在。我也知道要是我顺了王小的心思只要一丈,他非但不会领情,反而会露出得意的神情,然后再冲着飞影和双双做鬼脸。
这种让自己人窝囊的事我可干不出来,但是王小也是个记仇的人,下次挖竹笋万一挑担子不干了,我也很头痛啊。
趁着没人注意,我望了眼头上飞镖的位置。
感觉偏了点......
偷偷将树上的镖扒下来,然后我故作惊讶的一叫:“飞镖不见了!”
众人的争论戛然而止,互看一眼,排除嫌疑。
接着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啊?”、“掉哪了?”、“可看清在那里掉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手......”
唐飞这时正走过来,看着我的手张了口的样子,我赶紧冲他打个眼色,别让他坏了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