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掉马(1 / 2)
宋惊蛰将手高举道:“这里这里!菜饼。”
黑狼看了过来,红瞳射出一道闪电般的红光,手上的紧缚感瞬间消失。宋惊蛰立马转身打算往路因斯身边冲,腰间的衣服却被紧紧抓住,羽沢往后倾着身体。拼命拉扯道:“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
宋惊蛰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正如你对你父亲的执着,我与你的也许不尽相同,但也该类似。都是不希望自己重视的人受伤,你现在与其拦着我,更该做的是赶紧劝他离开,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我的菜饼不是一般的灵魔。”
女孩的手还是紧紧抓着宋惊蛰,神情已是思考的模样。宋惊蛰抽开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快步将玉榻上的路因斯抱起。
“还给我!他是我的东西,你不许碰他!!”幻鸣道。手上生出蓝光,高举起来往宋惊蛰的头颅砸去,此时,一道红光射来,幻鸣的手竟被瞬间刺穿,他却头也不回,继续去撕扯宋惊蛰,想要把路因斯拉回玉榻。
宋惊蛰紧紧抱着路因斯俯视倒在地上的幻鸣道:“幻鸣你别做梦了,路因斯绝不会属于你。”
眼前的老者头发凌乱,半蹲在地上死死抓着宋惊蛰的衣角,拼命拉扯,浑然不知身后又过来一道红光。
“父亲……”羽沢纵身一跃挡在他身后,纤细的身体被贯穿,血从她的小腹喷涌而出,洁白的衣裙霎时间染满殷红。
幻鸣只是拽着宋惊蛰:“把他放下来,他是我的!是我的!”
宋惊蛰心道:“你已经疯了!”
一路走来,宋惊蛰突然觉得幻鸣很可怜,同时也觉得他认识了一个与自己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幻鸣,在先前,宋惊蛰以为在东海上作祟的幻鸣龙是条十恶不赦的恶龙,他丑陋残忍,不把人的性命当一回事,真正见了他,又觉得他和先前自己的预设,大相径庭,虽说难以捉摸,但和先前所遇的种种魔物来说,少了许多妖魔气息,而现在,看着他满眼血红,颤颤巍巍,爬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的样子,宋惊蛰才觉得他很可怜。
一个孤独的匠人,在深海里日复一日的雕琢美物,给予他们灵力,再将其安放在这个海底巢穴中,陪着自己,他甚至连一个夸赞他的观众都没有,只是一天又一天靠着雕琢消磨时光。
红殿电闪雷鸣,发出一声声碎裂和爆炸声。
来不及再思考,“菜饼,这里交给你了。”宋惊蛰将路因斯扛上肩头又一把抱起大口喘气越发虚弱的羽沢,同时念出咒语,屏障立刻护住晕倒的毛修弥,毛兜兜。
“结束了,记得把他们两个带过来!”
声音消散,浑身围绕着黑气的巨大灵魔眼神,立刻落到慌张无措的老者身上,红瞳越发凶狠。
宋惊蛰护着二人,沿着原路往外冲,长廊震撼,玉石破碎,掉下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残壁,原本墙上那些美艳女子都惊讶的再画中四下逃窜,更多的化作一缕虚影覆到宋惊蛰身后,尖叫声四起,女子们随着宋惊蛰冲破那扇高门,来到如同湖面的广阔天地。
还未喘上几口气,玉石高门即刻破碎,银色长龙与巨大黑狼相互撕扯,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声。银龙满身伤痕,一片片巨大的鳞甲掉落砸到地面,它歪着脑袋张开嘴要去咬黑狼脖颈,黑狼却在瞬间错开身体一口咬到银龙的后颈,一仰头撕下大片血肉。
“你放了他,我求你放了他……”羽沢跪在地上,已是有气无力,却把头一下下往地上磕。额角渗血。
宋惊蛰:“因为厌恶你,一次次将你救活又让你死去,那个邪咒是真的吧,他真的那做了。”随即又摇头:“不对,不是厌恶,也许只是因为好玩,无聊……”
羽沢:“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是因为父亲才有了生命,才能活着,他选择让我一次次死,又有什么不对?他有那个权力。”
宋惊蛰拉住女孩的手:“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的生命,魔也好,妖也好,你既有了灵气,就该为自己活下去,活着虽然不会遇到那么多好事,但也不该全是坏事。”
羽沢眨眨眼,愣了一下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宋惊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遇到更多的好人,你的父亲并不是你的全部,我可以带你出去,此后,你要为自己而活。”
女孩摇头:“不,父亲就是全部,除了他我什么也没有。”
“不懂的是你!”说罢她在手中起了一个咒,明明毫无胜算,却还是撞到上神苍狼身上,那些依附在宋惊蛰身旁的女人们发出一阵尖叫,。
这是她用尽最后力气,所为他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银龙嘶吼着将黑狼推向一边,它身上已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推着上神苍狼到云深处,离宋惊蛰这里越发遥远,局势已很明显,幻鸣毫无胜算,何必还做这样无聊的挣扎……
若非……是为了保护她的尸首?
宋惊蛰觉得可笑,良心发现么?可是他还是免不去这么想,要不然女孩就真的太可怜了。
宋惊蛰抱着路因斯坐在地上观战,不一会儿怀中人突然动了动,宋惊蛰一低头毫无防备的撞上一双略带朦胧的茶色眼眸。
路因斯躺在宋惊蛰腿上,睁开眼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醒啦,路因斯。”宋惊蛰道。路因斯看了看他,犹疑之时,远处传来一声震慑心魄的狼嚎,侧目看去,一只巨大的黑狼正一口咬下银龙的半边脸,血肉横飞,围绕在身旁的女子们吓的尖叫哭泣,路因斯握紧双手,转头看向面前这个少年,声音弱不可闻:“你……到底是谁?”
宋惊蛰收回眼神,停顿片刻,伸手将他垂在额前的栗色头发绾到耳后,轻声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么,为何还非得问明白。”
下一秒脸便挨了一拳。路因斯从他的腿上离开,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扯站起来。
“快说你是谁?”
凌乱的衣着,半散的立发,眼睛微红直直看过来——仿佛从未见到这个人这般失态过。
宋惊蛰错开眼神,平静道:“你的一个故人,宋惊蛰,宋原。”
脸又挨了一拳,口中全是血腥味。
“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路因斯语气笃定。
宋惊蛰擦掉嘴角的血,发笑道:“你这话实在太好笑了,我为什么不会是宋惊蛰?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末了带着笑意道:“路星星?”
路因斯一顿,领子被松开,宋惊蛰知道,他是不信也得信了,“路星星”这个名字,全天下就自己和他知道。
宋惊蛰还想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气流,路因斯却仍愣住未动,他一把扑上去将他护在身下,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几片鳞甲深深插入肉中,回头看去幻鸣已重重倒下,金色双瞳仿佛要穿过宋惊蛰到那个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路因斯身上。
宋惊蛰从路因斯身上移开身体吸着凉气道:“我知道你很失望,我这种混蛋竟然回来了,不过不要紧,你要是想杀我,随时都可以,但现在,让我带你出去。”
*
琉璃川此时正灯火辉煌,笙歌阵阵。
偌大的会客厅中,两排矮桌前坐满了各世家弟子,十几个艺伎正犹若无骨的跳着舞,一旁是弹奏乐器的琴师们。
夜明齐林坐在第一排仰头喝完一口酒道:“这次能灭了那个幻鸣,各位世家真是功不可没。来,我敬各位一杯。”
酒桌上顿时响起一连串的酒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世家弟子们皆应着现如今第一御魔世家夜明氏的邀约,纷纷举起酒杯,笑的那叫一个摇头摆尾乐不可支,明明幻鸣的面都没见到。
可这传出去还不丢死人了?所以哪怕彼此心知肚明,连千年的灵舍利多大都不知道,也要强装出做了巨大贡献的模样,你来我往的阿谀奉承。
“阿黎的剑法真是响彻武林啊!厉害厉害!”
“哪里哪里,张兄的咒术才叫我等汗颜呢!!”
“你们太谦虚了,要我说两位都是一等一的御魔师,还有此等高尚品质真是御魔界一大幸事啊!!!”
说到最后,对方都在心里默默嘀咕自己是真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