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无度之人（1 / 2）

赵嘉树细细品味着这人的名字。

无度。

百柳似是看出赵嘉树的心思，轻撩撩地笑了一声：“少主，此人之名并非意在叙他行事无端或是荒淫挥霍，而是说他的手段，残忍无度。”

“不是，既然如此，”赵嘉树打了个哆嗦，“你们为何还千方百计地把我留在这啥破……宫里呢？”

“少主只需记得，无事勿往那凤起阁跑就是了，还有各方长老所居的鹤梅院，最好不要靠近。”

想了想，百柳又补充道：“不过教主也吩咐过，不准您出内殿，属下倒是多虑了。”

赵嘉树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们教主算他娘的哪根葱，他说不准，小爷我就乖乖在这儿圈着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哎我说，为何这里的院落名字都这般，咳咳……”赵嘉树转移了话题，“丝毫没有阳刚之气啊。”

“属下不知。”

百柳不欲回答他的话，随口搪塞道，端起托盘就要走。

“那你们住哪儿啊？”

“内殿以北的鸽晓楼，杨公子也住那处，少主若有吩咐，去寻我们便是了。”

待他与春堂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赵嘉树眯起眼睛，凑到霍十安跟前，看着他身上的弟子服道：“十安，咱俩……”

“你想干嘛，”霍十安一把按住他的肩头，向下压了压，“现在形势尚未摸清，别胡闹啊。”

“不是，咱俩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你听我说，我现在出去，定是有不少眼睛盯着，但你不一样，你穿着弟子服，除了赵轫他们几个，没人认得出你来，咱俩并分两路，我看似随意地在这地宫里逛一逛，你就抓紧时间，趁着没人注意，摸一摸这里的地形。”

霍十安是一万个不放心赵嘉树想单独行动的要求，可他说得又确实在理。

如今这望戚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赵嘉树，若两人执意一起出去，只能落个一事无成，仰头等死。

“好吧，你千万注意安全，别往偏僻的地方去，不论行到哪儿了，一个时辰后必须回来，我也如此，好吗？”

霍十安叹了口气，知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再三嘱咐着赵嘉树。

赵嘉树点了点头，两人左顾右盼地出了内殿，到了院子里。

“嘉树，你干嘛？”

霍十安伸手揪住要往另一个方向跑的赵嘉树，见那人回过身子打了一下他的手。

“嘘！别吵，”赵嘉树压低声音，“笨十安，你走大门就是了，本少主这么严肃的身份，当然是要翻墙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思逗闷子，霍十安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赵嘉树的脑袋。

“你啊，一个时辰啊，千万记得。”

“嗯，嗯，知道了。”

出了承明内殿，霍十安便往东南方向去了，赵嘉树方才问出百柳等人所在的方位，这会儿放弃了北向，翻墙而出后往西边去了。

因着要避开正殿，赵嘉树并不敢直接往西，而是向南直走，预备到头了再溜着边儿往西。

行了没多久，他便看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祭坛。

虽然他也没见过什么别处的祭坛，可眼前这个也太诡异了，赵嘉树环顾着四周，见并没有人，抻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往祭坛上瞄了几眼。

这一瞥不要紧，小台上的六角祭坛里，数具尸骨沿着坛内的凹槽被摆成诡异的姿势，祭坛边缘置了六枚铜钱，赵嘉树脑子一抽，突然想到幼时孟尝为着吓唬他编的胡话，什么白骨挂肉，利爪索命的画面一时间全涌了出来，赵嘉树吓得一哆嗦，手不自觉地往祭坛边缘扶了扶。

还没触碰到带着诡异裂痕的灰色砖沿，赵嘉树突然听得前方一声男人的呼喊。

“别碰！”

赵嘉树本就被自己想象的画面吓得不轻，这会儿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第一念头就是那祭坛里的哪位白骨爷爷站起来了，登时腿一软，向后摔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的痛感稍稍驱散了恐惧，赵嘉树哭丧着脸抬起头，一只胳膊撑起身子，另一只手背过去不住地揉着屁股，见一个穿着月白色直裰的人缓缓朝自己走来。

绕了白玉的茶白色宫绦随着步伐微幅摇摆，赵嘉树将视线上移，看清了来人的脸。

墨色的长发披在身上，只耳边两绺松散地挽住脑后，额前还垂着一绺发丝，随着风扫在男人的脸上。

扬眉之下，是一双深陷于眶的眼，皮肤白皙，唇上泛着些淡檀。赵嘉树知道，“肤如凝脂”这话形容男人着实不合适，但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而且不同于杨尔思，这个人的气色看起来更加健康。

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那两瓣唇动了动，男人的声音又传出来，赵嘉树才回过神来。

“少主，你还想看多久？”

“啊？啊！”

赵嘉树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听得面前之人又道。

“伤得要紧么？”

赵嘉树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想到自己刚才被一堆不知作古了多少年的骨头架子吓成那样，还被人瞧了去，连连摆手：“不要紧不要紧，都没伤呢……”

说完他才想起来问眼前这人的身份。

“那个……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