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拓跋翼是被腹内的剧痛唤回的理智,他沉默着喝下药,任由随从给崩开的伤口重新包扎。--**--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许是喝了酒他的声音不如以往温润,“定王不同意。”
疾风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不至于啊,照定王以往的作为来看,不可能会放过这样丰厚的条件。”饶是知道顾嫣之于主子的意义,在他说出用那两座铁矿换取陈哲的放弃,他也不由咋舌。没有东西比铁矿更能吸引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了,他没有理由拒绝,毕竟顾嫣对他并不重要。
“他动心了,他爱上了阿嫣。”拓跋翼很笃定。
疾风无言以对,他找不到更为合理的借口来说明陈哲的举动,一个亲手抛弃的女人与无数强兵利器,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他要么是爱上了顾嫣,要么是疯了。
“这样也好,他会比我还要痛。”毕竟他可是做过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他会日日夜夜承受更为剧烈的噬心之痛,被悔恨折磨得悔不当初,他会比自己还要后悔,毕竟,他有过选择。而他,选择了不要她。
不过一场春猎,朝中已是巨变,然而因着德顺帝本人只在事发时震怒了一场,之后情绪虽然低沉却算得上平稳,所以诸事都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过度得极为自然。没人敢提朝堂上的大片空缺,众臣皆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办事,朝中气象倒是焕然一新了。
不提朝堂上的暗潮汹涌,镇北侯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门前日日车水马龙,处处可见携礼登门拜访的人,好不热闹。这日正是镇北侯顾岐的生辰,他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衣襟,满眼无奈地望着镜中忙碌着的女子,“嫣嫣你的兄长还没七老八十,一个生辰搞这么隆重做什么?”他一起床正准备去练武时便被顾嫣抓回了房,强迫自己换了衣服,按在了镜前重新绾发。
顾嫣左挑右选了半天最后将一支玉簪插入刚梳好的发髻,叹道,“这样终于不像个大老粗了!”
“怎么,嫌弃我?”顾岐觉得别扭,毕竟躲躲藏藏了大半年,着实是太久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形象了。
“怎么会,哥哥在嫣嫣的心中自然是最英俊神武的。不过今日是哥哥回朝后第一次正式露面,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呢,半点也不能轻忽。”顾嫣把他的衣领整理好,认真说道。
顾岐原本听见她夸自己很是受用,又听见她后来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妹妹对这种交际向来懈怠,从来都是能逃就逃的,如今这样早早就打扮妥当倒是少见,见她面上并无多少喜色便宽慰她道,“你且忍忍,过些时日哥哥带你回北疆。”
“哥哥不必为我费心了,我如今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哪里还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到我头上来。”顾嫣当他是想起了自己幼时不愉快的经历,连忙解释道。其实她并非不喜欢交际,不过因为自小习武与闺秀们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虽然母亲常年闭门不出,但她的身份高长得美,总因着高傲不愿俯就她人,年少的女孩们见状也不愿搭理她。所以时常是一个宴会只有她一人格格不入,久而久之就传出了骄纵跋扈的名声。
后来祖母身体不好后,她便更少在外露面了,没想到反倒侧面坐实了她性子不好的传言,父兄为此没少发愁。哥哥怕是担心自己又被人编排吧,她连忙保证道,“今日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不给哥哥丢人。”
顾岐见亭亭玉立的盛装女子像孩子一样做着保证心里也放松了下来,嘱咐道,“礼数到了即可,你的身份不必事事周全。”
“嗯,哥哥放心。”顾嫣紧张的心情也因为哥哥的嘱咐变得轻松,今日是她第一次在和离以后以顾家女的身份独自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想到可能面对的情形心里有些紧张才借由给哥哥整理衣装来寻求一点安慰。没想到他给的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在她任性地置他于不顾之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陷你于险境了,哥哥。
“姐姐,威名赫赫的镇北侯居然不是虎背熊腰,就是不知玉面修罗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啊!”段琳琳闻言看向自己的妹妹,只见她已经偷偷掀起了车帘的一角,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正门一道挺拔的身影。女眷不需要下车,马车都是在这里等着来人牵引直接进入二门,前头许是宾客太多,队伍已经许久没有挪动了。妹妹最是按捺不住性子,平日在家也罢这回她忍不住呵斥道,“你像什么样子?难道要外人说我平南王府的女儿不识礼数偷看外男?”
段珮珮虽然好奇镇北侯的长相却自知理亏,连忙放下帘子端坐到一旁,“姐姐,珮儿知错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她暗想看不见玉面修罗便算了,侯府出来待客的应该是康乐郡主吧,那日她在台下只顾着看她的招式倒是没看清她的长相,待会定要好好看看盛京第一美人。
顾嫣端庄地与几批夫人小姐各自见了礼,虽然有人悄悄打量着自己却没有人当面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她担心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她心里有些感动地想道定是哥哥提前筛选了人选以免自己会难堪。她这样想着面上的笑意倒越发真诚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以后这样的场面定然不会少,就当提前演习吧。
后院的宾客确实是顾岐特意筛选过的,都是与顾家交好或是他亲近下属的家眷,这些人里面绝不会有人敢轻视为难嫣嫣。可惜他什么都想到了,却忘记筛选了正门的宾客,其实就算他筛选过了,也架不住别人不请自来。
陈哲硬是在顾岐阴沉的目光中坦然作了个揖,“定北侯万事顺遂。”并奉上了厚礼。顾岐恨得牙痒却见已有旁人好奇地盯着他们,僵硬地请了陈哲进门,“殿下请进,注意脚下。”
有陈哲这一出“珠玉在前”,拓跋翼的到来也并没有让他再多生出几分不快,众人许是隐隐意识到了风雨欲来,开席敬过酒之后便一个接一个地借故离了场,所以厅上最后只剩下陈哲、徐令成、拓跋翼与顾岐。
三人皆沉默着饮酒,都知道对方为何而来,又没了旁人场面自然是热络不起来,顾岐看了又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烦闷,他挽起袖子,“本侯今早没有晨练,手痒得很,你们可有兴趣陪我去练练?”
“大哥,我陪你练。”
“乐意之至。”
“乐意奉陪。”
镇北侯府是开国时建成,占地颇广,纵然四人皆勤于练武,从前院走到后院的演武场也费了一炷香的功夫。
顾岐见陈哲面不改色忍不住刺道,“殿下对晨练的热爱,顾某自愧不如。”
陈哲愕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果然知道了啊。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他干脆沉默了下去,等会估计有一顿好打。犹记得上一回他来这里与顾岐比试,他问自己可能护顾嫣一世安好,自己毫不犹豫的回答仍然历历在耳,脸上火辣辣的。
顾岐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余光瞥见采葵匆匆朝自己而来,“什么事?不在姑娘身边伺候着,跑这里做什么?”
“回侯爷的话,姑娘在演武场。”
“嗯?不是去后花园赏花么?”顾岐皱起了眉,难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不长眼的敢去惹嫣嫣。
采葵见他想歪连忙解释道,“姑娘没事,侯爷。是宴席散后,几位老夫人耐不住日头便去后头暖阁午歇了,小姐们嫌看花没什么意思,段家二小姐便提议来府里的演武场看看。如今小姐们都在那边呢,您看是不是回避一下?”
“既如此,本侯这就走了。伺候好姑娘,看好她,不许她碰重兵器。”顾岐想想觉得不靠谱又加了一句,“就说是我说的,若是手伤再复发一次,这个月都别想出门。”
顾岐见采葵喏喏地应了便准备返回,三人见状也跟着往回走,心思各异。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哒哒”的脚步声,一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面色焦急地喊道,“侯爷您快去看看,大小姐从台上摔下来了!”
顾岐跑进练武场时并未见到想象中的慌乱,反倒一众闺秀猛然见了外男纷纷受了惊吓。他扫视了一圈在一处树荫处找见了顾嫣,她背对着自己,边上立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姑娘扶着她的手一脸焦急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焦心她的手,微微向正在投壶的闺秀们点头致歉,脚下不停地朝树下那两人走去。
“阿嫣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手有伤……”段珮珮一脸愧疚,有些不知所措地抚着顾嫣的手臂,想摸却不敢使力。她天生力气惊人,见顾嫣以柔克刚胜了乌恩一直技痒想跟她切磋。今日一见面只觉得她格外亲切爽朗,半点不像传言里的跋扈,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想看看镇北侯府的演武场。没想到她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主动提出和自己比试,结果过招时她才发现顾嫣的右手好像有疾,收力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躲过自己的掌风掉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