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明明很难过（1 / 2）

常粤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晃晃悠悠走到厨房。---他本来是想着今晚给曲宁做一道他爱吃的锅包肉，连肉早都放在保鲜层准备好了，可昨晚那么一档子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曲宁，本以为曲宁会因为他是gay而离开，所以就开着车在大街上瞎转，挨到这个点儿回家，谁想到……

他脑子混混沌沌的，可手上的动作依旧流畅，如同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洗好的西红柿黄瓜和小白菜放在案板，煮锅接好冷水放在炉上，开了火，然后屈着一条腿抵在橱柜上，一边切菜，一边等水沸。

曲宁挑嘴，面条不吃细面，就喜欢吃宽的，还必须要硬的。常粤从前拿不准火候，不是煮不熟，就是煮的太烂，好在味道不错，总被曲宁边吃边追着吐槽，只不过这么多年经常煮，练的手法越发熟练，不需要掐时间就能做出某人最爱吃的那种口味。水开后，他把面散着下到锅里，看着滚起的沸水盖过一根根面条后，又转头去切姜丝，调调料。

曲宁是被宠坏的爱吃的小孩，小时候连清水面条都吃不得，必须加上盐和香油，香喷喷的才有胃口。等七八岁的常粤被允许拿刀了，就变着花样给他的面条里加配菜，养的这人更是挑剔的不得了。

黄瓜切丝，小白菜横腰拦了一刀，仅剩的半根火腿切成片，一股脑倒进锅里和面条一起煮，等水再一次沸腾起来，常粤给锅里添了些凉水，微微调小火，开始切西红柿。

扁圆的西红柿在手心里，刀尖从上到下划开成花瓣，这个西红柿有点不太好了，柿皮都连刀切不掉，常粤本想一点点在手心把它用刀尖磨断，可毕竟心乱如麻，一个没注意，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手掌，血珠涌了出来，而西红柿整个砸进锅里溅出滚烫的开水落在了手背和脸庞，有丝丝的疼。常粤慌乱地把火关掉，拿筷子想去捞那个西红柿，一道身影从门外窜过来，二话不说地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水龙头下，冲洗伤口。

曲宁在门口站了好久，刚刚在沙发上他想了很多，也回忆起很多。

他想起很久之前，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周末，他去常粤家里玩，跟常母打了招呼后就冲进屋内找人，兴冲冲地抱着书包推开卧室门，结果看见常粤端着一碗蛋炒饭正递给床上坐的一个男生。俩人手握着手捧着那一碗饭，那男生的笑容还没收起来，略僵硬的挂在脸上。

曲宁霎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常粤做的蛋炒饭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那跟普通的蛋炒饭不一样，配菜不同，米饭的制作方法不同，那是专属常粤做给曲宁的、独一无二的蛋炒饭。---可是常粤现在竟然把这份独一无二，分享给了其他人！眼睛干干的，很想流泪，但是曲宁忍住了，他吸吸鼻子，发出很大的声音，也没说话，低着头把带给常粤的新游戏机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书桌上，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在那之后的一年里，曲宁没吃过一次蛋炒饭，甚至因为莫名的心里难受，胃口也跟着变得很不好，还患上了轻度的厌食症。

可最后，还是常粤，不厌烦地每天不重样给他弄各种吃的，哄着他，喂他，慢慢的竟也给他养好了。

“你是智障吗？你二大爷的大姨妈没告诉你伤口不清理会感染吗？”

常粤盯着他的侧脸，被抓在手心里的手腕像是被贴上了烙铁，烫的他心口都在酸颤：“我没二大爷，你老骂他干嘛？”他轻轻勾起唇角，还能得到这一点关心，他都觉得满足的不行，“再说了，切菜的，不……”

脏字还没出口，就被甩掉了手。他诧异地抬眸，曲宁正红着眼盯着他，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两个人就这么对视，整个厨房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气氛有些诡异和可怕。不知道过了多久，常粤听到很轻的一句：“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为什么喜欢我？

每一个热恋情侣总会提问的无脑问题，而最保守的答案就是——我就是喜欢你啊，需要理由吗？

但常粤不是，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三秒内，他的大脑以光速运转着，他不是在想答案，而是在想，他到底喜欢这个人，喜欢多久了。

常粤只记得小时候这个比他小三天的小孩儿特别讨厌，总是会来他家蹭饭、蹭床，抢他的爸爸妈妈，而且自己还要照顾他。最恶毒的一次诅咒，是在看见妈妈抱着这个小孩儿坐在沙发上轻声哄他，给他唱歌的时候，他想：要是现在能打雷劈死这个讨人厌的小孩儿就好了。好巧不巧，那天是雷阵雨，当晚留宿在常家的曲宁，半夜被雷声吓醒，缩在床头呜咽，四五岁大的孩子，从来没有一个人经历过这般闪电打雷的时分，哭声越发明显，吵醒了旁边的常粤，他板着小脸，半闭着眼睛去摸床头灯，却碰到了下午吃剩的一根蒸胡萝卜，他拿起胡萝卜塞进哭哭啼啼的小孩儿嘴里，硬着语气“哄人”：“别哭了，再哭明天就没有饭吃了。”

小孩儿含着泪珠儿嚼着胡萝卜，含糊不清地问他：“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