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城江港附属中学,津平市百分之八十社会不稳定因素的温床,高频率向联盟输送卓越人才,兢兢业业消耗附近辖区警力。---师源差生源更差,三本上线率低至百分之二十五,三年前新校长邱宏达上任,铁面无情,以一己之力镇压众多刺头,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师道尊严。
表面平静的校园暗流涌动,倒也不是遍地无赖泼皮,但几乎每个学生都在想方设法杀时间,大部分人高中坐满三年再换个差不多的大学继续混日子。以后是什么,人生规划又是什么,在命运设下的关卡前躺下来歇一歇,明日愁来明日愁。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统考成绩刚发,课代表们抱着叠卷子穿梭几个大组之间的走道。六班的早读课静得跟自习似的,学生处搞出什么出勤率,天天在校门口和围墙抓典型立威,沈浩凭着仅有的廉耻心,硬是拉动好兄弟走上通完宵回教室补觉的康庄大道。
下课铃响,班级里也没人走动,黑漆漆的脑袋一排排低着,几乎所有人都在睡。
姜照眠早上起晚了,司机紧赶慢赶迟了半个小时。门口的校领导等了有一会,红光满面的脸被寒风吹得青紫,几位资历高的老师作陪在旁,也都冷得搓手搓脚。
邹凝珍是六班班主任,在附中待了七八年,刚评上高级教职。姜照眠点名要来她的班,池浅王八多,办公室的老师个个觉得她有门路,私底下风言风语就没停过。
有几句难听的甚至传到正主耳朵里,邹凝珍没搭理,倒不是心态好,纯粹抽不出时间。这届高二就她们班和隔壁五班问题最大,能搞事的全挤一处,带头一个陆辞,再加上五班的应原,往下再排,能整出梁山108将来。她特地跟转去二中的前同事打听,姜家最小的那位就是根病秧子,绝对禁不起校园暴力的折腾,偏偏人家铁了心要来,邹凝珍只能和邱宏达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轮着做底下几个校霸的思想工作。
姜照眠比她想象中的漂亮,唇红齿白,安安静静不说话。班上的学生都在闷头大睡,强行叫醒容易有情绪,邹凝珍没让他做自我介绍,指了个早就挑好的位置让他坐。
同桌是个omega,语文课代表,性子温和,大方得体,她难得在班上找出来的合适人选,最关键地理位置良好,离几个刺头十万八千里。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陆辞沈浩和他同个大组。--**--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这样安排没问题吧?还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邹凝珍最后确认道。
姜照眠四下找了一圈,没看到想见的人,犹豫了会,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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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在川台泡了三个晚上,烟熏火燎的,整个人都不太舒服,旷了半节早读。他不住校,借班上男生的宿舍洗了个澡。
学生处排的课表有问题,学生能不迟到就不错了,更别提吃饭,一下课食堂就爆满。这会通宵的兴奋感散去,困劲上来,他懒得排队,到便利店买了袋酸奶和三明治。
一路头重脚轻,差点在楼梯口摔下去。沈浩比陆辞状态还差,一张青白的脸透着死气,隐隐发黑,难得没话讲,碰到熟的来打招呼,才有气无力应一声。
他们俩同桌,邹凝珍不按身高排座位,喜欢把难搞的放眼皮子底下看管。项茜原本在和新来的同学搭话,余光瞥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眼睛唰地亮了,从课桌底下拿出干洗店米白的袋子,里头校服褶得方方正正。
“你的衣服,我洗过了。”项茜倾身,小腹快贴到桌面,递过去。
陆辞累得撑不住,人已经趴了下去,眼皮都没撩一下。沈浩任劳任怨接到手里,揉成个团:“手手手,别抵着。”
陆辞皱眉,幅度很小地抬了抬胳膊,任由他塞到底下当枕头。
男生露出来的脖颈白皙清瘦,姜照眠下巴抵在一撂书本上,一边看,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们很困吗?”
“今天周一嘛,都这样。”项茜笑笑,“你下课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到沈浩的桌子。”
姜照眠垂下眸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Omega语气中的熟稔让他有些失落,陆辞的生活遥远又陌生,好像一旦离开那间治疗室,他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陆辞中午放学也没醒,就这么睡了一天,班上同学路过他们俩位置都轻手轻脚,老师看见了当没看见。姜照眠那点小心思全在他身上,没察觉出来班上若有若无的敌意。
邹凝珍在某些方面异常天真,邱宏达更没有类似经验,两人不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把学生分批次、分重点叫出来耳提面命。姜照眠还没到,班级群已经亲切问候了他祖上好几代。
人有欺软怕硬的劣根性,摸不准‘太子爷’的脾气,不满没有摆上台面,无非是经常不小心碰掉他桌上的东西,下课拉帮结派处一堆。姜照眠身体不好,不爱走动,基本不离开座位。项茜偶尔和他说说话,他答得简短,对底下急促的伏流毫无预知,更没有被排斥的自觉。
下午七点晚读,五点半最后一节课上完,班级里的人三三两两走了个净,那两人还趴着没动。五班拖堂,好朋友奚苒苒晚了点才出现在教室门口,冲她招手,项茜笑着做‘等我一下’的口型,收拾完笔盒,见姜照眠还坐着没动,压低声音问:“你不去吃饭吗?”
姜照眠抿了下唇,说:“有点积食。”
项茜意味不明地哦了声,她明明记得他中午只吃了半盒水果沙拉。
奚苒苒还在探头探脑。项茜脱掉校服,换上自己外套,从后门绕出去,虚敲了下她的脑袋,“呆头鹅,别看了,你陆哥哥睡一天了都。”
小姑娘转过脸,挽上她胳膊,“你才呆。”走了没几步,又诧异地问:“真趴了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