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1 / 2）

一瞬间，方才还响彻整个北苑里的喧嚣声就这么消散如烟，留下一片死一般的沉寂。跪在后面几排的宫女太监们互相望着对方，传达着眼底的信息。</p>

怎么回事？晴夏姑姑不是说娘娘得在宗祠里待好些日子吗？</p>

不知道啊，这下我们可惨了！</p>

栾清环视了一周，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晴夏呢？”底下众人纷纷摇头，没有一人敢开口。</p>

栾清自从被押入了宗祠后，已经数日没有洗澡了，虽然如今入了秋，但她还是难以忍受。</p>

“替本宫沐浴更衣。”</p>

听见栾清并没有惩罚他们，底下众人立马松了一口气，肩膀都塌了下来。经常贴身服侍的几位宫女忙起身上前搀扶，还有几个太监去底下烧水和准备木桶。</p>

栾清在宫女的搀扶下刚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身发了话：“没事的人都去寝殿前跪着。”</p>

底下众人刚起身到一半的身子僵在原地，才松懈下来的脸上又慢慢浮现出一丝惊恐。</p>

她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内心嗤笑，不着急，等她洗完澡，慢慢来。</p>

虽然是下午，但秋日里的阳光不算猛烈，跪在外头的宫女太监们神情紧张，摸不准栾清会盘问些什么。</p>

自从主子被罚跪一场过后，性情大变，说不准连问都不问就把他们贬到其他地方去。想想如今这后宫，除了昭仁宫，就数在中宫油水最足。</p>

况且后宫向来不缺曲意逢迎、冷嘲热讽之人，他们中间亦有不少，如若被贬，日子必将难过百倍。</p>

越想心底越害怕，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娘娘开恩！”后，大家都和声叩拜求饶。</p>

栾清在寝殿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躺在摇椅上一口一个吃着葡萄。静静地等着她要等的人。</p>

晴夏一入中宫就发觉气氛与往常不同，绕过前厅来到寝殿发现众人都跪在殿外时，才后知后觉地知晓栾清已经回宫。</p>

按下心中的惊骇，她立马推门进去。</p>

“给皇后娘娘请安。”</p>

栾清躺在椅子上正往嘴里塞最后一颗葡萄时，动作停顿半秒，也不看她，吐了皮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p>

晴夏跪在地上不明所以，半仰着头谄笑：“娘娘？”</p>

栾清目光微斜，不明就里地望着她：“晴夏，你这是去哪儿了？”</p>

晴夏神情微顿，扯出一抹讪笑：“奴婢...”嗫嚅了片刻，想好了措辞，开口道：“奴婢听闻皇后娘娘今天解禁，便想前去迎接，不料等奴婢走到宗祠时，娘娘已经走了。想着娘娘应该回了中宫，所以立马就折返了回来。”</p>

栾清平躺在摇椅上，收回了眼神不再看她，这番说辞她全然一个字都不信。</p>

“你可知外头这些人本宫为何让他们罚跪啊？”</p>

晴夏摇了摇头：“奴婢不知。”</p>

“噢？本宫还以为是你放任他们在宫内聚众赌博呢。”</p>

晴夏慌了神低着头辩解：“奴婢不敢，底下人竟如此不懂事惹得娘娘生气，是奴婢的错，回头奴婢一定好好教训他们。”</p>

栾清一个起身坐在椅子边上，双手撑在上面，眯着眼睛打量她。</p>

“你可是中宫的管事姑姑，可别忘了自己的职责。”</p>

晴夏将头卖的更低，颇有一股誓死都不足以表忠心的口吻：“奴婢定当谨守本分，不负娘娘所托，不让娘娘失望。”</p>

栾清眼尾上扬，扯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起身鼓掌：“不错，不错，讲的真是好听。”然后话锋一转，眼神凌厉。</p>

“不过本宫倒是很好奇，你身为中宫的掌事姑姑，为何太后没有对你严刑拷问，单单只动了秀春呢？”</p>

伏在地上的晴夏冷汗涔涔，一动不动。栾清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端详了半天，其中之意不言而喻。</p>

晴夏支支吾吾地开口：“奴婢...奴婢也受了罚的，只是...只是那伤口在暗处，不易显露。”</p>

想起秀春那副模样，又添了一句：“不过比不得秀春，想来太后仁慈，怕身边无人照顾娘娘，故而放了奴婢一马。”</p>

栾清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p>

晴夏见她信以为真的样子，心下默默松了一口气。</p>

房门被推开，方才在庭院内打扫的宫女素雪拿着一个描金小圆盒进了屋。</p>

“娘娘，刚刚门外有个宫女，托我把这个交给你。”</p>

栾清接过手一看，将瓶盖打开放在鼻间轻轻一嗅，一股清凉的味道沁入心肺。</p>

“这是什么？”</p>

“那位宫女说这是清疏活散膏，让娘娘涂抹在手腕上，能解酸痛。”素雪笑容灿烂，单纯可爱地望着栾清：“娘娘，奴婢听闻这东西还能活血化瘀，是宫里头御用的膏药呢。”</p>

御用膏药？栾清眼底浮现一丝笑意，除了那人，还能是谁。</p>

栾清看了看晴夏，心生一计，但瞧了瞧手里的这个圆盒，有些不舍。</p>

罢了罢了，有舍才有得。栾清握了握手里的圆盒，然后将它抛到晴夏的面前。</p>

“晴夏，这可是上好的膏药，给你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