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当年（1 / 2）
林简桢一口茶喷了出来。www.biqugexx.net
桑钰淡然道：“我记得那案子的主使叫林柯。是你吧？”
林简桢不确定地点点头：“……是我。”
桑钰道：“你只比我虚长两岁，我还在辛苦参加科考的时候，你却已经是主考官了。虽是同龄，仕途却早先于我，所以我对你印象深刻。”
林简桢：“……这样啊。”
桑钰瞥了他一眼：“刚才你想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我没想什么啊！”
他倾身过去，伸手摸了摸桑钰的头，关切道：“刚才贸然闯进来吓着你了，撞得痛不痛？”
桑钰微一侧头，错开了他的手，道：“无事。”
林简桢不在乎地收回手，“既然你知道我是当年那案子的主使，那么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以前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
桑钰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你不记得了？”
林简桢惊异：“我们当真见过？”
“是。”他盯着林简桢的眼睛，“不，应该是我见过你，你没有见过我。”
林简桢：“……”什么意思？
林简桢：“能不能说得清楚点儿？”
桑钰执杯饮了一口茶：“我不想说。”
“……”林简桢叹了口气，“不说就不说吧。那我问你个别的事儿，当时我获罪入狱之后，京城里有什么传言吗？”
桑钰道：“能有什么传言，不就是那些——少年入仕，风流意气，行事只凭一腔热血，稳重尚缺，睿智不足。反反复复就那些，没什么新意。”
林简桢道：“就这些？还有别的吗？”
桑钰略想了想：“还有一事你被流放西北可能不知道……鹿枝书院因为你的获罪而败落了，鹿枝书院当年是京城最有名望的书院，它的败落是很多人心中的一个隐痛。”
林简桢：“……这样啊。”然后他自嘲地笑笑，“鹿枝书院是我的母院，我获罪它当然也要连坐——说起来当年我被流放至檀州途中，解差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几次三番刁难于我，几乎丧命……现在想想，我自从入了翰林院，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得罪人。”
桑钰道：“你那是‘真名士自风流’，世间能做到你那般的，没有几个。”
林简桢微微一愣，禁不住笑了：“你这是在……安慰我？”
桑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嗯。”
他笑意更深：“那你呢，你能做到我那般吗？”
桑钰头垂得更低了些。
林简桢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怜惜之意顿起，轻声道：“人生于世，总有桎梏，没有谁能活得真正潇洒恣意。我那样，不也付出了代价吗？”
桑钰道：“也是……听闻你被流放到檀州两年，就死了。”
林简桢：“……喂喂！”
我刚才也是在安慰你啊！
桑钰看他一眼道：“十年后，我就遇见了你。”
林简桢：“……”
桑钰道：“我刚刚到乐正书院时，见到江宁那孩子，觉得他有些像你。”
林简桢：“……啊？”
桑钰：“我是指长相。www.biqugexx.net”
林简桢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像？”
桑钰又饮了一口茶：“雨霖他……”
话未说完，一口茶直接咳了出来。腹中突然如同有千万只蚁虫在疯狂地噬咬，牵连着周身血液都在翻涌，疼痛更甚。
林简桢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着他，道：“是不是又腹痛了？”
桑钰趴伏在安几上，脸色苍白，痛得冷汗直流，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林简桢想把他扶到床上去，却拽不动他，情急之下，拉过他右臂，弯腰打横一捞，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放在了床上。
桑钰勉强睁开眼睛，虚弱道：“你别……”
林简桢按住他：“别说话。”
褪靴上床，跪着跨坐在桑钰身上，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热烘烘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腹。
桑钰闷哼道：“痛……”
林简桢轻声安慰：“好好好，忍着点啊，一会儿就不疼了。”
说完，后挪一步，将手放在桑钰的膝弯处，四指并拢于膝盖上，用拇指按压其小腿内侧的穴位。
林简桢边帮他揉按，边仔细观察他神情。
幸好，桑钰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呼吸放轻，但眼睛仍然紧紧闭着。
这是林简桢从前的先生交给他的一种治腹痛的办法，从前觉得有些鸡肋，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此时，桑钰睁开了眼睛，林简桢腾出右手摸了摸他的腹部，问道：“好些了吗？”
桑钰神智清明了些：“……不痛了。”待看清他是以何种姿势为自己止痛，登时大窘。
林简桢看他好了，停止了揉压，翻身下床，站在床边看着他道：“无缘无故地为何会腹痛？莫不是那女人给你吃了什么东西？”想起穆雨说过有什么“情蛊”要用人来试验，不会是就给桑钰乐师吃了吧？
桑钰摇摇头：“没有。她并没有给我吃什么东西。”
林简桢道：“果真没有？”
桑钰道：“没有。”
林简桢松了口气：“没有就好。你睡会儿吧。我半夜来找你，劳你说了那么多话，实是不该。”
桑钰点了点头，腹痛发作一回，他只觉全身松泛，困意层层涌上来，侧了下身子，合上眼睛便睡了。
第二天辰时，桑钰醒了，起身洗漱，穿上红衫，转身下楼。
林简桢正在楼下大堂吃完饭，见他下来，笑道：“起了？快来吃早饭。”
桑钰走到他旁边，敛衣坐下。
林简桢吩咐小二再盛一碗粥来，又递给他一个包子，道：“昨夜睡得如何？”
桑钰道：“甚好。”
林简桢道：“我那膝弯穴位按压法，不仅可以止腹痛，还可助睡眠。果然不错。”
桑钰矜持地咬了一小口包子，“你昨晚……是何时从我房中出去的？我还以为……”
林简桢凑过来：“以为什么？”
桑钰肃然道：“无甚。”
林简桢道：“我看你睡熟了就出去了，还是从窗户下去的。关于你昨晚腹痛，我想过……”
恰逢店小二送粥过来，听见两人对话，震惊道：“什么？这位公子您又去了谭公子房里？哎呦您不早说，我就给二位准备一间房了。”
桑钰知道他又误会了，甭着脸不说话。
林简桢打着哈哈道：“无妨。你准备一间房也没用，我昨晚进了他屋里又被他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