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夺天工（三）（1 / 2）

据庄姚说，他原本是窦家窑的画工，后来窦家窑解散，他几经流落，最后到了顾擎手下。--*--更新快，无防盗上----*---顾擎曾在窦家窑的所有者窦滔的提携下，才在北平站稳了脚跟。没想到顾擎包藏祸心，为了破坏窦家窑的名誉，暗中将窦滔的西域密藏青料掉包了，使得当年窦家窑不能按时交货，公然违背了同官窑的契约。窦家申辩无能，这才被判了流放。而窦家窑一倒，北平各大窑厂无不伺机而动，将窦家窑的势力蚕食得一干二净。顾擎便在随后多年的明争暗斗下，逐渐成为了北平第一窑厂。

众人不知朱棣同顾擎见面一事，且未见过顾擎，光听庄姚那么说，无不义愤填膺，扬言要帮庄姚讨回公道。

朱棣不予回应，庄姚急了，道：“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您怎么不信呀？！”

“本王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至于是真是假，本王自会判断。”

庄姚将神色一扬，果断道：“您尽管问！”

“既然当年官府都没查出来窦家的冤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都是因为王爷您吗？若不是顾擎启用了那批青料为皇上烧制寿礼，我也没料到它竟然会在顾擎手上。”

“这西域的青料又不是只有那一份，你怎么知道顾擎手上的不是他自己买的？”

“王爷，您或许觉得不过是青花瓷而已，但是对我们这些常年接触青料画工而言，成品图案的浓淡、线条的晕散程度、还有细微的颜色差别，不同的釉料的效果都是很不一样的。我见过当年窦翁烧制的样品，和顾老板给您看的一模一样，那肯定是同一种青料！”

有几个武人开始起哄，朱棣命他们噤声，道：“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了。但是我想问你的是，你可有证据吗？”

庄姚急道：“有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那只是你自己主观的判断而已，在公堂之上，这样的话是不能说服按察司和百姓的。”

“可，可是，顾老板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商人啊！”

见他明明不喜欢顾擎，口头上却还叫他一声老板，朱棣暗笑，面上却是凛然，沉声道：“你有确确实实能令顾擎百口莫辩、俯首认罪的证据吗？”

“……没有，王爷。”在朱棣逼仄的视线和严肃的口吻下，庄姚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又急忙抬眸回望他，“但是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朱棣点了一下头，道：“本王会派人调查的，今**就先回去吧。”

差人半是强硬地将庄姚送了回去，朱棣回顾大厅一周，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便问道：“刚才的事，你们都听见了吧，不知各位有什么看法呢？”

于是一干人方才还在饮酒作乐，闻言，即刻正襟危坐，竟在无一不在刹那之间转换为了商议要事的模样。www.biqugexx.net

朱棣宠信的几名武臣，房胜、赵夷、陈寿，均是表明相信庄姚之言。而燕山中护卫的指挥，他们之中资历最老的唐云则认为庄姚所言只是一家之言，在确证之前不可过分信任。他的手下邱福也赞同此议，并说，如果庄姚与顾擎若是有过节的话，借机污蔑顾擎也是有可能的。

姚广孝和经他推荐入幕燕王府的鄞地相士袁珙，不似这些武将享有军功爵禄，平素向来不与他们来往，此时只是静默地坐着，不发一言。

朱棣便问：“独闇先生和袁先生是怎么看的呢？”

袁拱捻须道：“方才鄙人观其面相，此人虽有女相，却不掩其忠义，是可以相信的。”

房胜抚髀道：“袁先生整天净说些玄乎的东西！我上次央他给我相相我什么时候能讨个老婆，他还说我这个月犯桃花，可我到现在连个花骨朵都没见到呢！”

袁珙假咳一声，面有赧色。

姚广孝及时打断他们，道：“主子不是已经有所定夺了吗？”

朱棣击掌而笑，道：“不错，你们说得都有理。对这件事，我不会贸然打草惊蛇，也不会视而不见。我会派人仔细调查，待事情真相明了之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众人一致赞同。

朱棣最后赐了一轮酒，众人围聚干杯，大飨之后，朱棣便让他们各自回各自的去处。端午之夜的主客之会，虽然有插曲打扰，却不减其和乐融融。

朱棣眼见众人满意地散了，喊来下人，不待他走到面前，便高声道：“备马！”

南宫凌在他身边悄声说：“主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朱棣压低了声音，含笑道：“城南驿站。”说罢瞅他一眼，眉心微锁又舒展，道：“你去监视庄姚和顾擎，不用跟来了。”

“咦，真难得啊。”南宫凌玩笑道：“王爷，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啊！”

“尽知道嘴欠，还不快去！”朱棣瞪他一眼，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他们前方，袁珙和姚广孝停了下来，回身见朱棣差人备马，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前院。

袁珙忍不住压低声音道：“王爷怎么这么高兴？”

姚广孝排开手中泛着黑金色光泽的古钱，面上不露声色，但道：“坎在离上，水火既济之卦。变爻在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王爷这是找回心爱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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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气，比起京师来要干燥许多。

朱允炆掀开了车帘，带起一阵干燥而暖热的暑风，吹拂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