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漕船（上）（1 / 2）

栖霞寺中，人声鼎沸，来往如织。www.biqugexx.net

午后，钟声响过，四位身着袈裟，头戴法冠的僧人，共捧着一幅白底卷轴，引领者身后的两列僧人，缓缓走出大殿。他们走过的地方，旁人也随之肃穆下来。

僧侣们一直走到一片空旷而平缓的长坡上，之后，将长长的卷轴贴着山坡顶部放下。

人们屏息凝神以待。

“哗啦”一声巨响，一匹巨大的佛祖涅槃图震荡着空气，沿着山坡缓缓展开。

茶室内，待客的沙弥已经离去，方才还在谈笑的人们也都围拢至窗边，争相观览这幅胜景。

朱棣和朱允炆早早占据了良好位置，此刻，正双双倚在窗边。朱允炆又惊又喜，不住地给朱棣讲述佛祖涅槃的故事，朱棣则镇定得多，一边听他讲着，时不时附和几句，一边，远远眺望着涅槃会的胜景。

徐允恭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到他们身后。

朱棣瞧见了，乜他一眼，道：“徐兄，你的鞋子送到了吗？”

徐允恭擦了擦汗，道：“这附近也就只能买到僧鞋了，所幸对方还算满意。”

朱棣玩味道：“你怎的不陪人家在雅间坐坐，非得到这里受罪？”

徐允恭窘道：“殿、咳，您就别取笑我了。”

朱允炆的视线好不容易从涅槃会上转过来，“什么意思啊？”

在徐允恭的强烈要求下，朱棣将这事对朱允炆隐瞒了，因此他还不知道请他过去的人是谁。

徐允恭转移话题，“允炆，你在看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朱允炆的思路也被带跑了，他叫徐允恭过来身边，又侧身将自己的绝佳位置让给他。

徐允恭从窗外眺望。只见山坡上铺满了一张巨大的涅槃图，画像中央，佛祖安详闭眼，侧卧于娑罗双树下，迎接圆寂涅槃，周围层层围绕着六道苍生，庄严的佛陀、身披飘带的飞仙、鬼面的罗刹、比丘与比丘尼，神态各一，上色华美，栩栩如生。

僧略们纷纷围绕在山坡之下，念诵经文。在他们周围，善男信女或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将寺庙的空地俱都挤占，在庄严的诵经声中，不住磕头跪拜。

寺庙中香火鼎盛，青烟袅袅，飘散而上。

三人一时无话，俱为这壮观的景象所陶醉。

法会结束后，人群三三两两散开。三人亦并肩而行，朱棣与徐允恭将朱允炆夹在中间，随着人流离开寺院。

一路上，时常有摩肩接踵与各异的味道，令人升起了强烈的不适感，直觉脑中似乎胀了开来。www.biqugexx.net他们更是沉默无语，只加快脚步，欲早些离开此地。

突然间，朱棣似是被人群挤开一般，和他们两个分散开来。朱允炆察觉了，急忙叫了一声：“四叔！”便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赶去，徐允恭亦及时跟随。

朱棣在原地停留了一阵，没有回到他们身旁，而是走到了道旁临时设立的香火摊旁。

朱允炆和徐允恭疑惑地过去，见他问小贩找了个凳子坐下，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布包袱，放在摊位空余的桌上。

“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呢？”那香火摊正准备收摊，周围没什么人，徐允恭也便不再避讳。

朱棣指了指自己的怀中，只道：“有小偷。”

“小偷！？”朱允炆惊道，“在哪里？”

朱棣道：“我正准备抓他，谁知道他的手上不知怎么就多出了个包袱，情急之下，我只抓住了包袱，却被那小偷给跑了。”

“这么说，这包袱也是失物了。”徐允恭又道：“殿下，你有不见了什么吗？”

朱棣蹙眉，竟少见地有些焦急，“那块玉佩不见了。”

朱允炆忽然抓住了朱棣的衣领，叫道：“玉佩？！”

朱棣点头，“对不起，允炆，是我太大意了。”

徐允恭道：“殿下不必担心，下官身为中军都督府统领，在南京城抓一个小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在下这便回去命人调查此事。殿下可否告诉下官有关玉佩的事情呢？”

朱棣道：“那是父……”话刚出口，他突然觉得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还是让真相永远淹没于历史中罢了，便急忙改口道：“父皇收到的贡品中，一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背面刻了制造年份，正面绣着九龙纹，中间写着一个‘炆’字。”

“炆？”徐允恭忽然转向朱允炆，“这可是皇长孙殿下的？”

朱允炆也急了，道：“是啊，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玉佩，后来我转赠给了四叔。允炆一直都很喜欢那块玉佩的，怎么就丢了呢？！”

徐允恭拱手道：“是，下官这便去找。”

朱棣摆摆，“嗯，你去吧，我留在这里，或许能碰上这包袱的失主。徐兄，多谢你了。允炆，你别累着，也同徐兄回宫吧。”

朱允炆忙道：“我陪着四叔等吧，现在我也为这失主和玉佩着急，回了宫又什么都做不了……”

朱棣正犹豫着，徐允恭劝他，“殿下既然开口要求了，您就同意了吧。何况让殿下跟在燕王身边，下官也比较放心。”

朱允炆听了，得意道：“四叔，允恭哥哥都同意了，你也不要担心了。”

“好吧。”朱棣挑眉，“徐兄一路小心。”

“告辞。”

目送着徐允恭离开，朱棣让朱允炆坐于凳上，自己则站在他的身后，两人闷闷地等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