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肄业（1 / 2）

午后的阳光慵懒穿过宫苑，从窗棂幽深间倾泻而下。---

屋内，朱棣斜靠在铺锦床榻上，修长的双腿随意搁置。正趁着午膳后的空档闭眼休憩。小小的朱允炆就坐在他怀中，学他那样伸直了两腿，背靠朱棣的胸膛。朱棣左手环过他整个身子，朱允炆乖乖地一动不动，很快便入睡了。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温和的秋阳里，相互依偎着，释放此起彼伏的匀浅呼吸。

日头西斜，在王夫子来到燕王宫，准备为朱棣进行下午的授课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王夫子可不敢叫醒这两位祖宗，只好安安分分坐到旁边的檀木椅上，自顾自看书作文去了。

朱棣那浅浅的睡梦中若隐若现缠绕着一缕香，和北方草原进贡的乳酪有几分相似，香甜柔嫩，却没有牛羊的腥气，只有令人心旷神怡的一份清新。

他睡得浅，因此早于朱允炆醒了过来。睡眼惺松中，发现梦中熟悉的香气正从胸前传来。

朱棣低下头，蹭到了一片柔滑的衣领，他嗅了几口，便往上移了移，面颊感受到一阵软软的触感，那香味在这里最为浓郁。

朱棣非常欣慰地放松肩膀，埋头在朱允炆的脖颈后面，无意识地来回嗅闻着，暖热的气息反扑在他面上。

隐约中感觉到一股视线，朱棣一抬头，看到左手边一个熟悉的人影，再一看，对方正一脸惊异地瞧着他。吓得朱棣忙一甩手，把朱允炆抛到床榻另一侧去了。

朱棣慌乱道：“大胆，谁许你进来的？”脑子一热，也就忘记了当初是谁嫌麻烦，准许王夫子在授课前不予通报进门。

床榻的角落传来朱允炆奶声奶气的一记闷哼，似是被朱棣抛醒了，又有哪里吃痛。

朱棣又慌慌张张抓起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过来，上上下下一通翻查。这下，便完全清醒了。

朱棣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对朱允炆道：“好了，夫子来了，四叔要学习了，我差侍卫把你送回去。”

朱允炆还揉着睡眼，反对道：“允炆不走，允炆也要学习！”

朱棣反问道：“你一个小屁孩现在读什么书？又不是玩游戏，别瞎凑热闹。”

朱允炆嚷嚷：“才不玩游戏，允炆就要读书，看那……那《四书集注》！”

王夫子耳朵一尖，凑上来问道：“了不得，皇长孙已经对四书有所造诣了？”

朱允炆红润的唇瓣往上一弯，开心道：“对啊，对啊，我还会背《论语》呢！”

文人见到夙慧儿童总是喜出望外的，自许为慧眼识英雄的伯乐，又出自一种惺惺惜惺惺的命运共同感。www.biqugexx.net

当天下午，王夫子就将朱允炆留了下来听他授课，还趁着朱棣学习的空档给朱允炆开小灶。末了一直捋着胡须，啧啧称赞道：“当真是文曲星下凡，前途无量啊。”

这件事当晚就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他老人家龙颜大悦，琢磨着提早一年就给朱允炆配备老师，教授学业。

命令当天晚上下达到了朱标那儿，朱标就在床边给朱允炆派了派挂名东宫之下的几位机要廷臣：太子少师兼詹事李善长，副詹事冯胜，太子赞善宋濂，府丞杨宪、傅瓛，太子少傅徐达，太子少保常遇春，太子谕德邓愈、汤和，太子赞善大夫章溢，太子率更令刘基。又对朱允炆说除了宋濂大学士需要常年教授皇子以外，这些人都可以任他挑选，给他讲授文学武艺。

哪知道朱允炆怯生生问道：“爹爹，这里面有没有一个姓王的啊？”

朱标愣了愣，问道：“姓王的，谁？”

朱允炆道：“就是那个王夫子嘛，矮矮瘦瘦的，留一撮胡子的。”

朱标摇了摇头，并没有对这人的印象。

朱允炆急道：“啊呀，就是负责教四叔的！”

这下朱标可算明白过来了。他这宝贝儿子还真是赖上朱棣了。

先前朱标只当朱允炆贪玩，便责令他学习完成后才能玩耍。没想到朱允炆还真的肯花一个月时间把《论语》给背下来。

朱标语重心长道：“你四叔日日习武学文，忙碌得很，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你若是跟着四叔一起学习，打乱了人家的安排不说，还要延误四叔的学业，你若是哪里不懂了，你四叔可不得停下来帮你嘛。”

朱允炆道：“才没有不懂的，才不会耽误四叔，今天夫子还夸奖允炆来着！”

朱标摸了摸朱允炆的头，安抚道：“爹爹帮你找更好的老师好不好？你就能变得更聪明了。”

朱允炆嘟起了圆润的唇瓣，撒娇道：“不嘛，不嘛，允炆就想让王夫子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