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看着她漂亮的脸蛋渐渐随着拉远的镜头变得模糊，卫言的心里又久违地涌起了那曾让他久久无法平静的悸动感觉。
音乐的尾音渐渐走远，但外头的鞭炮声却是一声响过一声，渐渐汇聚成满街的热闹。
令卫言怀念的诗意又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
“方晴，”于是他在心里这样默默地对着自己说，“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我的女神、我的缪斯。就算在现实世界中我们永远似两条平行线一般找不到相交的点，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对你的关注——只要你一天不停止写歌，我就一天不会停止写文。
“我记得你曾在访谈里说过，除了做音乐，你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么现在我也要说——除了写，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能在你的歌里感觉到音乐本身，而我也希望读者能在我的里感受到文学本身。
“毕竟这实在是一种太美的感觉，如果不记录下来实在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希望你能保持住做音乐的初心，不要为世俗的名利纷繁所迷眼。
“人的一生那么短，我们总该为这个单调的世界留下点儿什么才是。”
他竟在这样短短的瞬间产生了这样多淡忘已久的文思来，一时竟感动得泪流满面，于是赶紧坐到书桌前奋笔疾书，迫切地渴望着能够抓住点儿什么，呼出的热气几乎快要把镜片模糊。
*
如果把从深夜到天明的时间跨度比作一条直线，那么前一晚到这一天的早晨八点就像缀上了三个火红的节点，不管错过哪一个，三条生命的长轴便会转向全然不同的方向——或紧密相交，或愤怒垂直，亦或是……漠然平行。
深夜两点，慕方晴刚刚结束节目的录制，正坐在宾馆的镜前卸着那对夸张的大耳环，思量着明儿还得早起赶飞机去异国领奖呢，一时只觉自心底升腾起浓稠的疲惫来，困倦几乎快要把她变得沉重的眼皮给毫不留情地封起来了。
清晨五点，阿尔法收拾完最后一件行李，把屋里的灯尽数熄灭，看着窗外尚未明亮的天空，许多回忆的片段翻涌着漫上心头，引得他压抑下苦涩疾步向门口走去，只怕再晚一步，自己便要败给这份留恋的心情了。
早晨七点，欧米伽和戛玛站在已然测试完毕的飞船前。
太阳已是升起来，朦胧的光线散落在他们身上，挟来晨露和草香的气息，衬得这片空旷的土地似一片他们未曾涉足过的蛮荒领域，在复杂的心绪中渐渐变得渺远。
“你说他会来吗？”欧米伽虽是向着戛玛发问，目光却正对着远处尚未散尽的雾气。
“这不好说。”戛玛回答，眼神竟破天荒地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指针渐渐走向七点四十五分，四周渐渐变得热闹起来，鸟鸣声、汽车的鸣笛声、孩童的嬉闹声错综交织，迸出一曲嘈杂的交响乐来。
“地球上还真是热闹。”欧米伽忍不住感慨。
“是啊，”戛玛也不由得笑了，“生机勃勃的，都叫我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呢。”
于是他们一同将目光放向远处，却见因风而起的沙尘里缓缓现出一个人影来，正斜背着一个黑色的包，漂亮的鬈发被清晨的阳光衬得像镀上了一层亮眼的金，可眼眸却比横卧在雪山深处的湖沼还要来得清澈动人。
欧米伽上前一步，对着那个走近的影子微笑致意：“你来了。”
来人只是点了点头，把背包卸下来提在手里，遂低下了脑袋，仿佛散尽了所有的希望，只是木然等待着一个能让他行动起来的指令——无论这指令是否违背他最真实的意愿。
但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资格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人能从茫茫人海中将他翻找出来，对着他说上一句：“我好在乎你。”
欧米伽率先走进飞船，戛玛紧随其后，而阿尔法则停在最底下一层的阶梯。
他低头看了一眼表——正是七点五十九分。
他心里很乱，总感觉自己在期待着发生什么事情。
尽管他知道这几乎没有可能。
方晴最近很忙，他几乎没法联络上她，更不可能和她讨论自己要离开的事了。
她似乎还赶着要去领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奖呢。
离八点还有十秒，欧米伽和戛玛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调试，舱门也在缓慢地合拢，可阳光却依旧执拗地往飞船里钻，就好像一只宁愿被折断也不舍得放开的手，引得阿尔法心里一阵痉挛，像是缺氧一般奔向舱门，仿佛一个输光了所有财产却渴望在最后一局翻盘的赌徒一样望向飞船外，却在这一瞬听见一声熟悉的：“阿尔法！”
来不及思考，他抓过背包便翻身从舱门外滚了出去，而舱门正在那一瞬合上，连着欧米伽与戛玛一脸错愕的神情猝不及防地升上了天空。
阿尔法剧烈地咳嗽着，想伸手拍散四周扬起的沙尘，却看见向着这边奔来的那个人影愈来愈近，不一时终是在他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方晴！”他兴奋而又快乐地喊道。
可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混蛋！”慕方晴歇斯底里地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一声就走呢！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你向我保证了多少次不会离开我，会一直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可却一次又一次这样不辞而别，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心给伤透了才会满意啊？！”
“对不起。”阿尔法低下头，声音变得很低。
“我不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慕方晴恨恨地说，漂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
阿尔法缓缓抬起头来，想直视她的眼睛，却觉得她此时的目光比正午的太阳还要毒辣，刺得他近乎睁不开眼，于是只得将目光挪开去。
“但反正这回，我再也没可能走了。”他苦涩地笑着说，双眼竟在不觉间湿润了。
天空已经大亮，照得地球上一切黑暗再也无处藏身，然而即使是被这样的光芒照耀着，坐在地上的阿尔法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干净、那么帅气，直让慕方晴觉得再无法忍心责怪他，只得在他的身旁跟着坐下来，轻声问：“他们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