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桌上摆着三个菜，正午的阳光虽辣，却是辣得安静。而这会儿，慕方晴和阿尔法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不时动一下手里的筷子去夹碗里的菜，却沉默得默契。</p>

这还是慕方晴第一次亲自下厨做饭给别人吃，因而很担心自己的厨艺，更是担心自己做的菜会不合阿尔法的胃口——毕竟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外星人呀。</p>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阿尔法的厨艺却是真的好，也不知是火星上的食物本就这样美味呢，还是因他的学习能力异于常人呢？</p>

慕方晴没有答案。</p>

但不管怎么说，她只希望对方不要嫌弃自己做的菜难吃就是了——要知道，要她慕方晴亲自下厨，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啊。</p>

这些心理活动使得慕方晴忍不住偷偷去瞄阿尔法，却正撞上他一副吃得认真的阵势，竟让她一时禁不住紧张了。</p>

不过阿尔法很快便开口说话了，也使得慕方晴很快明白过来那认真的神情并不全因在品尝食物的味道：“你有家人吗？”</p>

这可真是个突兀的问题，而且让慕方晴有点儿失望——她本来还在期待阿尔法能够评价评价她的厨艺的呢。</p>

于是，她的回答便很自然地带上了不满意的味道：“怎么了？”</p>

但阿尔法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慕方晴心情的变化：“没什么，只是感觉好像在你这儿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都是自己一个人住。”</p>

不知怎的，这话莫名地就戳中了让慕方晴鼻头泛酸的点，可是她不想哭，所以只是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哦”。</p>

可没成想，阿尔法却是顾自说了下去：“我在火星上，也是一直这样自己一个人呆着。但近几年，火星上的居住条件越来越恶劣，我身边的人因为经受不住而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这其中也包括我的家人……</p>

“有时候，我真的感觉挺寂寞的。在那么大的一片原野上，孤零零的只有你一个人。随便你喊什么都不会听见回音。随便你怎么渴望，都不会出现第二个和你相似的影子。可是，你们地球上却是这样热闹，随便走到哪里都不用害怕遇不见人，大家交谈欢笑，和谐得像是一家人。想要找到自己的伙伴似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这真的让我感觉好羡慕……”</p>

慕方晴认真地听着，却是不知该回些什么，于是索性继续沉默了下去。</p>

只是阿尔法还不算那种神经粗到可以忽略对方反应的人，因此很快感觉到了慕方晴的异常，便十分关心地问道：“怎么了？”</p>

“没什么。”但她却很生硬地岔开了他的关心，眼圈也跟着不受控制地红了。</p>

不知为什么，她这样的举动却引得阿尔法有些焦急起来，或是说担心起来，于是赶紧挪到她身旁来，话语里的关切却是更甚了：“到底怎么了？你在哭哦。”</p>

“我没有！”慕方晴粗暴地回答，可是才刚一眨眼，泪水便不受控制地跟着掉了下来。</p>

“是——”阿尔法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是我把你弄哭的吗？对不起，可是为——”</p>

可还没等他说完，坐在他身旁的慕方晴却一下扑倒在他身上，紧接着便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p>

*</p>

河岸边。</p>

微醺的晚风。</p>

路灯迷离的光晕。</p>

慕方晴正沿着河岸缓缓走着，紧挨着阿尔法，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p>

“我真的很久没有联系我的爸妈了，”她说，声音头一次听起来这样轻，轻到几乎难以听清，“我知道要是让别人听见，又会有一大堆人要赶来批评我不孝了，可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和他们交流。</p>

“每次一打电话回家——或者是他们打电话给我，我就要听他们叨叨考公务员事业编的事情，甚至就在最近一次，我妈又开始拿别人家的孩子来压我，而我压着怒火跟我妈说我现在有工作，可她居然说，那别人家小孩都已经结婚了，都快有小孩了，都能让爸妈放心了，可是你呢？</p>

“我是真的不明白，以前比比成绩比比谁考的大学好就算了，可是现在……现在是连结婚生小孩都能有优越感了是吗？</p>

“阿尔法，‘幸福’之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p>

“我恐惧婚姻，因为我从小就见识了那存在于我父母婚姻之中的暗无天日永无休止的争吵。</p>

“所以，如果结婚就是这个样子，那我宁愿单身一辈子。</p>

“只是有时候，我也会控制不住地去羡慕别人的幸福家庭，羡慕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手牵着手笑容满面地逛着街，脸上挂着那样大写的幸福，刺得我眼馋，刺得我心痛。</p>

“我想，我或许真的是个缺爱的人。</p>

“缺到一种程度——但凡谁要是对我好一点，我就会不能自已，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甚至有时候因为害怕失去，就会将自己的所有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p>

“因为这个，我吃了很多亏，也遭了很多罪。</p>

“而最近的一次经历，已经让我心如死灰，所以我不再渴求‘爱’这个东西，而压抑得久了，似乎也就渐渐习惯了，甚至再难有想要它的欲望。</p>

“只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孤零零的我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方去，又会有什么地方能收留像我这样哪边都不要的人……</p>

“我暂时还没有想清楚，恐怕以后也不会有答案。</p>

“因为，大家都喜欢健康、快乐的人，可是我或许能拥有其它的，却独独不会拥有‘快乐’。不是我不想快乐，而是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失去了拥有‘快乐’的能力。</p>

“死亡，对我来说，却是最甜蜜的诱惑。</p>

“阿尔法，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和谁在一起不是个负担？</p>

“我没有办法拥有‘快乐’，还会像黑洞一样源源不断地把别人的快乐也一同吸走……</p>

“真实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黑洞。</p>

“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所有人都喜欢健康、阳光、向上、乐观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