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月岸边生(一)（1 / 2）

一切并没有经过多久，零一年的教师节前夜，周明道打来了电话，程伽宁正躺在宿舍小床上剥坚果壳。</p>

“喂，周老师。”程伽宁接起，她瘦了几斤，手指骨节越发分明。</p>

“诶，伽宁。”那边声音很犹豫，也很焦急，“你……”</p>

“老师，怎么了？”程伽宁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慌得直跳。</p>

“……你，尽量回来一趟吧，一中出事了，郁老师可能……”</p>

指甲用劲太猛，翻上来一截，有点疼，可是顾不上了。</p>

程伽宁连夜买了票，行李收拾出一个背包就坐上火车。最后她恍惚地想起明天要去“墨斋”，匆匆给傅北安发了条短信。</p>

已经是深夜，那边居然回了：</p>

好的。没事吧？</p>

程伽宁心间一暖，打字：没事，到站了，我先下了。</p>

傅北安：好的，回聊。</p>

按周明道所说，郁淮柯还住在教工宿舍，程伽宁直接奔向宿舍楼，噔噔噔跑上去，那扇熟悉的门没落锁。</p>

有人住。</p>

程伽宁毫不犹豫地推开，意外发现多人床铺上有了另外一个人——孙悦。</p>

就是那个在程伽宁和沈熠去天台时逮住他们的英语组老师。</p>

所幸孙悦穿戴整齐地端坐着写字，程伽宁瞬间红了脸，怀疑自己走错了。</p>

“程伽宁啊，你找谁？”不知是不是错觉，孙悦今日声音格外大，她起身往这边走了几步，像是要遮掩什么。</p>

程伽宁答得不卑不亢：“郁老师。”</p>

“哦，她不住宿了，不在这里。”</p>

程伽宁不甘心地站了许久，还是转身离开：“好的，谢谢老师。”</p>

可这漫漫长夜，她竟无处可去了。</p>

同时。</p>

洗手间的门缓慢被打开，里面的人扶着把手，几乎要站不住的样子：“……她，她走了么？”</p>

孙悦肯定地点头：“走了。”</p>

然后又问：“她就是那个追你的学生？”</p>

郁淮柯和孙悦还挺聊得来，她们搬到一个宿舍以后关系就好了不少，郁淮柯有时候憋不住心事倾诉，孙悦也都听着记着。</p>

“……是。”郁淮柯连半分撒谎的力气都没了。</p>

孙悦皱眉：“你们年龄差距太大了，以后躲着她点，实在不行就找我。”</p>

“……嗯。睡觉吧。”郁淮柯关灯，爬上宿舍床，唯独手机攥着一直没放下。</p>

她少有预感，若是有了，定八九不离十。就像她侧着躺下没多久，程伽宁就发来短信一样。</p>

先悄悄去看，孙悦已经渐渐入睡。</p>

程伽宁：我知道你在宿舍，你不来，就只能一个人回安乐小区了。</p>

程伽宁：我在学校操场，有事想和你聊，下来好不好？</p>

郁淮柯想回，可不知道回复什么。</p>

程伽宁好似有心灵感应，消息又过来一条：先下来吧，我等你。</p>

郁淮柯蹑手蹑脚穿戴好，确保孙悦没发现的前提下走到操场，很轻易就看见了程伽宁。</p>

小姑娘背着双肩包，站在半昧的路灯下，直直地望她。</p>

一如那年，郁淮柯踢完足球，不经意一瞥，透过黄昏缭绕的暮霭，透过少年青春飞扬的脸庞，一眼就望到那个小姑娘。</p>

偌大的操场，只有幽幽灯光和她们两个。郁淮柯走上台阶，一步一步，终究向程伽宁走过去。</p>

“你瘦了。”</p>

程伽宁随意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她瘦了点也高了点，但自认为没多大变化的：“聊聊吧？”</p>

郁淮柯跟着她，两人并排往跑道上走。程伽宁把背着的包放在一旁，突然轻拽住郁淮柯，拉到大树后。</p>

一中没有监控，此刻也没有其他人，只是仍旧有种难言的羞耻感在中间……</p>

程伽宁的嗓子沙哑了，或许是长途而来，路上没吃没喝，也或许是心绪太过复杂：“我想抱抱你。”</p>

“我……我不会被开除的。”郁淮柯宽慰她，可没回应那句话。</p>

“我会去找高校长。”</p>

郁淮柯刚要斥责程伽宁不要管闲事，剩下的话却吞咽进颤抖里，如遭电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