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天地中(七)（1 / 2）

隔两天便要开学了，程伽宁提前往返五次才把家里的东西运到学校。www.biqugexx.net除了郁淮柯所在的宿舍以外还有间空的，她住到那一间，搬完也没和郁淮柯说。

程伽宁想过许久，如果见到郁淮柯要怎样装作安然无事。不过显然是她多虑，因为她根本见都没见郁淮柯的人影。

宿舍在学校内另一栋楼上，二楼，但麻烦就在于台阶高不好搬东西，而且在学校内，要绕很久才能到。

程伽宁家里没多少衣服，大多是习题册和信件，她气喘吁吁地把必要的书搬完，已经是午后。

她叉腰站在宿舍楼大门口的台阶上向远处望，衬衫后面已经被汗浸透了。

校园内的大树排成两行，阳光投下来，树影铺了一路，斑驳交错，摇曳生姿。

一股难言的孤独突然汹涌起来，程伽宁转身走进宿舍楼，清冷的空气扑了满怀。

她还是觉得孤独。

还是在幻想那个亭亭女子此刻能出现，两人定会相视而笑，目光中只有彼此的倒影……

什么都没有。眼前还是空荡荡的楼和水泥地，四周墙皮脱落。

心也是空的，像是新撕开一道伤口，哪怕放到温和无风的空气里也觉得心悸。

如果就此放手，让郁淮柯走远的话……程伽宁会后悔的，一定会。

想到这种结果，她心里减轻了一点对自己撞见那一幕的纠结执着。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终身错过。

——

第三天开学，两节课后郁淮柯叫程伽宁去她办公室，程伽宁下意识想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办公室只有郁淮柯和宋舸舟两个人，郁淮柯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还是高扎起头发，位置和头顶差不多高，静谧地垂了一肩。她手里握着支红笔，正在备课本上写字。

现在看，她穿蓝色，是真的很漂亮。

只是第二节英语课上程伽宁一眼都没抬。

察觉到姑娘来了，女人抬头，说出心里一直积存的话：“你今天怎么又不理我了？”

平时课上小姑娘总是在底下对自己笑，或者有时候郁淮柯仅仅是出现在班门口，小姑娘的眼眸像是被点亮了，很轻易就变得灵动起来。

可今天郁淮柯一进教室，程伽宁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像坠进暗无天日的深渊，也没有半分挣扎逃脱的欲念。

这么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我没有。”程伽宁脱口而出，生硬的表情却出卖了自己，欲盖弥彰的意味很浓郁。m.biqugexx.net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还是郁淮柯先示弱：“我暑假说过要找你，是真忙，走不开。”

看到她给自己解释，程伽宁原本还有点感动，可越想越不对味儿。

忙么？那和宋舸舟逛菜市场就不忙了？

程伽宁知道自己不能把那天看到的说出来，否则郁淮柯会起疑，程伽宁也就没有旁敲侧击的打探机会了。

所以此刻，她禁闭双唇，眼里全是嘲笑讥讽。

郁淮柯从没见过小姑娘这样，浑身都是刺，恨不得将人扎出窟窿似的。很难想象她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神情，郁淮柯本来在想自己哪里惹着她了，这下程伽宁的态度让她气得不轻。

程伽宁也好过不到哪去，从踏进班门起她就自我宽慰，没想到自己这么失控，直接和郁淮柯杠起来了。

不远处宋舸舟破天荒换掉T恤，也搭了一件衬衫，程伽宁用余光看着，酸涩地感觉他这一身和郁淮柯还挺般配。而她呢，只能被禁锢在校服里。

他安安静静待在办公座位上，眼神却片刻不离郁淮柯。

见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仰首，僵着没话说，宋舸舟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了。他起身走向郁淮柯，也不敢靠太近，就站到她座位旁边，声音刻意温和地说：“怎么了？”

“你来了正好，”郁淮柯伸手揉着太阳穴，“也是你教的学生，帮我问问她怎么了。”

看到他们语气相熟程地交流方式，程伽宁胸腔里像突然唤醒了一只野兽，气愤从四肢聚到心口，压抑着才怀怒未发。

“伽宁，你数学毕竟也考过省第一，我们都是学它的，不如静下来恢复逻辑和理智，好好谈谈？”

先哄哄程伽宁，把她夸上天，然后指望她迷着心窍说两句“心里话”，帮他完善良温柔导师好人设？

这下程伽宁是实实在在的嗤笑，她张口就来：“第一节数学课讲圆锥曲线题最终能把自己绕晕，论数学逻辑？老师不如回忆一下板书第七行的秒杀公式是否带错了。”

公式错误她早就推出来了，只是故意不说。

看着此刻宋舸舟渐红的脸，她面不改色继续补充：“还有，四处打听我从前怎么给班级代课，讲得是好是差。我代课时数学都在最后一节，现在全调到前面，这还不够说明你教得……”

话没说完。

是被郁淮柯打断了。

“程伽宁，别说了，你出去。”

她是真动怒，一字一句的，不容置疑，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即使程伽宁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也被吼的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