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宵灯夜雨(十)（1 / 2）

高二周一开学就期中考试，周二下午考完。www.biqugexx.net

程伽宁总是第一个到校的，周一早晨也不例外。她看了两遍考号，回位上等早自习。

天又阴沉起来了，太阳还在努力刺破浓雾，只有丝丝缕缕的光亮执着地投射到地面。

还是无济于事。

外面墙缝里的几根杂草摇曳着，随风舞动。

空气凉爽，但不冷。她随意翻了几页书，都是昨晚复习透的知识，懒懒得不想看。

她撑着下巴出神。

突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程伽宁转头，看见蒲安靖笑嘻嘻站在她旁边。

程伽宁同位是个混社会的男生，平时很少来上课，来了也是趴着睡觉。她拉开同位的椅子，蒲安靖坐下，到底还是拘谨，挨近了看程伽宁的书：“你复习什么呢？”

“化学。”程伽宁不着痕迹地退了退，“感觉复习不下去了。”

“那别学啦。”蒲安靖充满豪气地说，“陪我聊会天吧。”

蒲安靖性子大大咧咧的像火，又擅长搭讪，在班里人缘素来很好。

程伽宁从前没留意过女孩子之间聊天是要怎么样的，如今想学学，也是想揣测郁淮柯平时是怎样的。

试着靠近她的世界，试着走她走过的路。

“好啊。”程伽宁坦率说，“我不太会聊天，见谅。”

“那我说就好啦。”蒲安靖看着她，笑了。

女孩是圆圆的脸，肤色白，额头几处长着青春痘，但不妨碍美感，人间的味道反而浓了一点。

女孩眼里闪现出光芒：“我最近特别特别喜欢隔壁班一个男生，但是又怕影响学习，我妈在家老是埋怨我。”

程伽宁打小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只能应着，听蒲安靖说下去。

蒲安靖的神色却陡然消沉下去：“我家不太一样啊，我考不上大学是要回去种地的，所以就很烦恼。”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程伽宁有些答非所问。

“天哪，”蒲安靖夸张地喊，“省第一问我喜欢是什么感觉。不愧是大家的清冷女神。”

程伽宁无奈抚额。

蒲安靖信誓旦旦：“我会给你保密的！”

程伽宁：“……喜欢有很多种，这怎么分得清啊？”

“嗯，是个难题。www.biqugexx.net”蒲安靖也托着下巴，说起话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区分，可能就第一感觉吧。”

“第一感觉？”

“那我给你打个比方，”蒲安靖话锋一转，“我见到郁老师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我偶像。哈哈哈你知道最开始我叫她什么吗，我叫她漂亮姐姐。”

……为什么又提到郁淮柯了？

不知从哪天起，程伽宁的世界里都充斥着郁淮柯和她的影子，围转不停，摆脱不掉。

不摆脱也好。

“我运动会跑接力差点摔了，郁老师还抱了抱我，安慰我呢。”蒲安靖感叹说，“她真的很好啊。”

糟糕，心里开始膈应了。

但想想郁淮柯跟她道歉的那个中午，一切又仿佛被和煦春风化解。

程伽宁嘴上还是什么都没说。

郁淮柯是她珍视的人，她总觉得把十分宝贝的东西轻易说出来，刻意去炫耀，就亵渎了，就沾了尘灰。那样温暖高洁的人，不能沾上那些，也不能因为自己染上污垢。

可能蒲安靖更灵活讨喜，但程伽宁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相处。

那晚郁淮柯电话里说的果然不假，为人处世只凭个人喜好，这个确是没得学。

早自习是语文，周明道有卡点的习惯。蒲安靖被罚站过，感受过站到腿抽筋的滋味，没说几句就回她自个位子上复习去了。

程伽宁也大体了解到蒲安靖和人套近乎的秘诀。

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试着去换别人的秘密，双方若能交流，那就是好朋友。

仔细琢磨，却也不太对。

程伽宁没和郁淮柯说过什么秘密，郁淮柯也不会主动找自己倾诉心事，最多是有误会了才多说一些。

程伽宁却总觉得，自己是六班最能点亮郁淮柯眼睛的人，因为只有看着自己的时候，郁淮柯有更深的笑意。

究竟为何，她捋不明白。

前三个考场在科技楼，和高二所在的教学楼隔了大半个学校。

一中是按成绩分考场，于是程伽宁两年稳坐一考场一座号，蒲安靖学习也不差，在二考场，都在一层楼上。一下早自习，她就背着书包到程伽宁旁边，邀请程伽宁和她一起去考场。

程伽宁不好拒绝，想了想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