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宵灯夜雨(八)（1 / 2）

程伽宁时常想，她喜欢郁淮柯什么。m.biqugexx.net

喜欢她的提问，喜欢她看自己比看别人更独特的眼神，还是只是她大气端庄的模样？

好像都不全是。

那么如今，程伽宁明白了。

是她常挂在嘴边的笑容，是她执着认真的态度，却总控制不好力度，让自己受委屈。

程伽宁想要了解她，想要保护她。

就像现在。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自卑来自何处。

郁淮柯太温暖，像个小太阳，看起来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地照耀，所以程伽宁陷入了误区，时时刻刻想着自己会被别人替代，胆战心惊。

不怪郁淮柯太优秀，是程伽宁没有真正学会去相信她，没有相信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掉自己。

“我会帮你的。”

这是运动会那天她送给郁淮柯润喉糖的时候，她亲自承诺的话。

可是当郁淮柯最慌张最需要她，她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委屈，只看到郁淮柯不明所以地发脾气。

如果前天上午程伽宁不是去淋雨而是有勇气找她联系她，或是今天主动交流，也不会拖到现在，让郁淮柯多难过这么久。

是她不好。

她应该再勇敢一点，多做一些事，代替徒有的嘴上诺言。

“那说点开心的，沈熠之前一定告诉了你……”程伽宁心一横，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等你家里没事了，我们出去玩吧。不是去吃喝玩乐的意思，就是散散心，奶奶以前常带我去附近公园，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在郁淮柯眼里，小姑娘一直是含蓄、安静和内敛的，从没说过什么直白的话。郁淮柯却是外向的，有时候说两句亲昵的话能让小姑娘的脸红得像柿子。

是那种软和的，熟透了的柿子。

可如今，一句直白的邀请突然地钻进郁淮柯耳朵里，她觉得程伽宁这种反差萌……有些好笑。

这么想着，郁淮柯就真的笑了。

程伽宁是时常看见郁淮柯笑的，有时是课上讲到有趣的地方，她会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有时是碰见熟人或同事，她就笑得很仓促，但也是暖的，自然而然。糟糕时是苦笑，看着像笑，里面藏着难过和委屈，叫人心揪着似的疼。

此刻……都不一样。

先是眼睛里蓄着将溢未溢的笑意，像慢动作，最终欢喜在眼里装不下了，她的嘴角才缓缓勾起。m.biqugexx.net

笑的时候，她目光一直凝在程伽宁双眸上，让人感觉到她是在聚精会神地聊天，没有丝毫的分心分神。

与之前的笑对比……很显然是这次的笑意更多。

像被逗笑的一只慵懒的猫。

情态是优雅的，妩媚的，还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程伽宁第一个念头是，把这般漂亮的郁淮柯带回家，藏起来，以后只笑给自己看。

好像还不能呢。

“下周你们期中考以后吧。”等笑够了，郁淮柯说，“到时候就有时间了。我姐是腿骨折，很幸运没什么大事，她也不让我再回去了。”

“老师的弟弟，为什么选了学体育？”话问完，程伽宁又想，讲这个应该没关系吧？

郁淮柯：“他是自己想学啊，我妈前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学了体育，我才发现他是瞒了全家人的。但是抛开这些，我很羡慕他有勇气追随自己的梦想，我就不行。”

“为什么不行？”程伽宁语气轻柔。

“说夸张点，我是没饭吃了才当的老师。”郁淮柯眼里没有后悔，只是对年少遗憾的释然，“那时候想做翻译，家里条件不够，又想着高考考个外语大学，结果高考发挥也不好，去了一般的学校。”

程伽宁素来冷漠的脸上现出一丝柔和：“可是同学们都很喜欢你啊。”

“你可别说。”郁淮柯戏谑着，“你拒绝苏向皖的事办公室刚刚还在给我讲，生怕我不知道。人家还是年级前二十呢，只是还没学导数，被你整晕了。”

看似在为苏向皖抱不平，可望进郁淮柯眼中，能发现里面都是对程伽宁的夸赞和偏袒。

程伽宁回得面无表情：“哦，我对他没感觉。那，他也确实是挺厉害的。”

郁淮柯：“……”

程伽宁注意到，郁淮柯偏过头打了个哈欠，眼神里就全是血丝，像刚哭过一样。也许是站久了累，她频繁换腿撑地，却还是在等程伽宁说话。

“你今天没休息吗？"

“嗯。”郁淮柯笑笑，“上午是赶着来的，把课补上之后英语组还有事要做，没空休息。”

“那你快去办公室歇着。”程伽宁微蹙眉头，语气里带着命令，“我帮你我们班管纪律。”

"那好吧。”郁淮柯本就是累极了，解决完问题后了却一桩心事，便有瞬间的轻松感，倦意也更汹涌。

程伽宁在走廊一侧，看着郁淮柯从容的步伐越来越远，看着她的长马尾左右小幅度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