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二)(1 / 2)
严谨来说,他是神话传说中象征祥瑞的神兽,白泽。
他沉睡在古墓中数百年,机缘巧合之下被云长卿唤醒,自此二人走上了斩妖除魔、警恶惩奸的道路,乍听还挺励志,挺振奋人心的。
至于云长卿,他和云湘倒是有些渊源。依照世界意识给予的、少得可怜的幕后故事,云长卿和他,还有即将露脸的几位炮灰,错综复杂的关系必须追溯到明代崇祯年间,那个以饥荒和瘟疫为主题的年代。
旱涝和疫病接踵而来,云家镇也无法幸免。和大部分的古镇村落一样,始有魑魅魍魉作祟害人,后有江湖骗子招摇撞骗,谎称身怀神异方术,谋财害命,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后来亏得得道高僧路经此地,揭穿那所谓仙人的妖鬼身份。
云长卿等人的祖先让瘟神当众现形,恢复青面獠牙的面貌,被迷惑的云家人因而迷途知返,下决心将之赶尽杀绝。为民除害本是功德一桩,高僧知晓瘟神的弱点,便给云家人指点迷津,众人合力设局引瘟神入局,伺机将之拔除。
话虽如此,自从瘟神死后,云家镇怨气弥漫,改朝换代也无法缓解消退。云家镇一带一直维持土地贫瘠、颗粒无收的惨况,这在古代“务农重谷,天下之本”的主流之中,可想而知是多么致命的打击。许多镇民被迫离乡别井,远走他乡。
但奇怪的是,云家镇逃出来的人有个通病,他们种啥死啥,养啥死啥,即使耕种的是同一亩土地,圈养的是同一种牲口,三天之内,必然枯死猝死,寻遍天南地北释道儒三教的大能也无方可解,隔了好几代人,情况才勉强好转。
但作为手刃瘟神的先祖,就没那么走运。自他们那一辈起,所有的直系子孙,没有哪个能活过25岁,除此之外,他们的身体天生就具有不同程度的残疾,比方说云长卿的眼睛,还有云湘的腿。
前者毕竟是主角,小时候跟活佛结缘后,不止治好了双眼,还开启了天眼,下能辨妖魔鬼怪,上能知未来现象,十分玄乎。简而言之,就是所谓偷看剧本的预知能力。
云长卿的能耐,倒是和君弈以前一位朋友非常相似。
不过,窥探天机,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生理残疾的问题是摆平了,但短命的厄运就像一剂狗皮膏药,冤魂不散。三年间,柏舟和云长卿游历四方,愣是没找到根治的方法,而云长卿今年二十有四了,大限迫在眉睫。活佛似有所料,圆寂之前给他留下书信,提醒他走投无路之际回云家镇一趟。
解铃还须系铃人,消解世世代代的因果孽障,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小受有神兽君保驾护航,一根汗毛都不会少。仆街的是,这个坑除了主角组的人设和幕后故事稍微有模有样,大纲简陋得一塌糊涂,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蕴含了对炮灰组强烈的恶意:
(1)主角组抵达云家镇;
(2)炮灰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3)主角组牺牲小我,引出瘟神;
(4)一番激斗,主角夫夫双双把家还。
君弈业已能预见主角之外全员团灭的结局。即使成为幸存者,其中之一会沦为工具人,以完成主角的大义。一言以蔽之,他首要任务是让主角活着离开云家镇,次则是保住岌岌可危的性命。
托作者故事架构松散的福,他或许可以乘机钻空子。
等他消化原身的记忆时,立刻发现了猫腻。云湘那边代代相传的、关于云家镇传说的版本,和世界意识透露的资料出入颇大,孰真孰假,无疑需要深入发掘、推敲。
君弈洗了个热水澡,伤处徒留下指甲盖大小的血窟窿,除了症状渗人,倒没有想象中流脓乌黑的中毒迹象。他手脚麻利清洗过伤口,胡乱包扎了一通,脑海突然响起了纪筠的话音。
君弈扶额,拆掉纱布重新系好,尔后陷入了恍惚。
——纪筠,他到底是谁?
一夜辗转无眠,君弈打开床头灯,拽了张椅子做到窗前,凝望着檐下雨滴发呆,一坐至到天色大明。他冷得发颤,下意识紧了紧领口,然后怔住。
那个会替他披衣服的人,不在了。
翌日,有个束麻花辫、戴眼镜的小姑娘敲响101的房门。
她年岁不大,个儿矮,和君弈坐轮椅时的高度齐平。乍看之下,她应该忙于准备中考,而不是掺和云家镇那劳什子诅咒。小姑娘抱着根金属拐杖,揪住珊瑚色单肩包,“小湘哥,你的拐杖。”
君弈接过失而复得的拐杖,对方嗫嚅道,“昨晚我不是故意撇下你的,就是太、太害怕了,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