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第八章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www.biqugexx.net
自从钱明修把柳风从垃圾堆里弄回来以后，这一段时间以来，每日每夜，只要他一闭眼，噩梦就没有断过，毕竟噩梦的源头睡在隔壁，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那个傻子没有威胁，可生理上的反应他实在难以控制。
连着两周没怎么睡觉，他着实有些熬不住了。
“老师，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乔飞羽递给钱明修一张信息填写单，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恕我直言，是跟您要送到疗养院的这个人有关吗？”
钱明修喝了口水，短短地“唔”了一声，算是应了这个问题，多的他不太想透露。他拿过单子，问：“填好信息就可以吗，别的……比如说证件手续之类的……”
乔飞羽笑道：“别的就不用您挂心了，您难得来拜托我一次，就都交给我吧，应该很快就办好了，嗯……最迟下周三吧，一定帮您办妥，到时候您可以直接带着您那位家属来，我这边让人帮您安排好病房。”
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简单，钱明修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确实是利用职务给他开了个大便利，一时有些惊讶：“这么快吗？”
今天是周一，下周三，也就是再过十天罢了。
乔飞羽反问道：“您觉得快了吗？还是要过段时间……都可以的。”他笑了笑，看了钱明修几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没想到您会联系我，我挺高兴的，所以就想着尽快给您办了。”
顿了顿，又抬头看向钱明修：“要是您想晚一点也可以的，我没关系，我什么时候都方便，真的，老师。”
这小子倒还是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过分地纯粹和热情，毕业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行了，别叫老师了，别扭的。”钱明修笑道，“都毕业多少年了，我记得你好像就小我三四岁，今年……二十六了吧，怎么还这一副学生样子。”
“那，我叫您……？”
钱明修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有些好笑：“叫哥吧，不然你还想叫什么，别再您不您的了，不用说敬语。”
“哎，哥。”乔飞羽满脸笑地应道，眨眨眼：“明修哥。”
钱明修因为成绩过于出色，大学毕业就留校做助教了，边带学生边读博，那时不过二十二岁，乔飞羽是他带的第一批的学生。
因为年龄差距很小，他长得也不多成熟，当时他的学生没几个愿意叫他老师的，都梗着脖子叫他名字或者叫哥，只有乔飞羽这个十六岁的年级老小老老实实地叫他“老师”，加之乔飞羽努力向上，长得也挺阳光帅气，他对这个大男孩印象一直挺不错。
当然，努力向上的意思就是，乔飞羽不怎么聪明，有点傻乎乎的。
中间因为各种事，他帮过乔飞羽一些忙，两人因此熟络起来。之后年级高了，他就不教他了，乔飞羽后来也出国去留学，走之前，还私下来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时不时会给他发个学习上的问题请教他。
去年，乔飞羽就回了国，回来后直接进本市的龙头地产集团做了董事，后来才知道，他父亲是个大企业家，市里的首富。
不过再多的听说，也只是听说。对于钱明修来说，若不是知道这个疗养院是乔家亲戚名下的产业，乔飞羽能说得上话，又因为柳风的复杂历史问题和遗失的身份证明太难去申请床位，他是不会愿意用这种方式跟乔飞羽见面的。m.biqugexx.net
这种方式，简直就是在说“以前欠我的人情，现在该还了”。
“……钱我还是要给的，这个必须要给，情面归情面，但不等于占便宜……”
“那这样你看行吗？我跟我表叔打个招呼，尽量安排个好一点的房间位置……”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聊妥了。
钱明修说：“那这事儿就麻烦你了，我年前就要去初垠市了，之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也比较少，如果你这几天有空的话……”
“去初垠市？”乔飞羽问，“您……你不教书了吗？为什么要走啊？”他说罢，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闹得风风雨雨让他心里乱了很久的“艳|照门”，一下又噤了声。
“还教书，只是换个城市。”钱明修笑了笑， “一个地方待久了，想换个环境待一阵子。”
“那以后，你还回来吗？”
钱明修顿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会吧。”
他没跟乔飞羽聊太多，作为本市的商界新贵，乔飞羽的电话不断，今天难得抽出半天时间来跟钱明修见面，聊了一小时不到一个公事电话就又把人叫走了。
走前，乔飞羽跟钱明修留下了他的私人微信：“明修哥，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事得走了，这是我的私人微信，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保存一下，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给你办。”
“好，那就太谢谢你了。”
“嗯……还有……”乔飞羽犹豫着道，“明修哥你要注意休息，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微信上跟我讲，或者你无聊的时候也聊聊别的，反正有什么事不要憋着，憋久了对身体不好，什么都可以说的，包括你捡的这个……让你头疼的流浪汉。”
钱明修愣了一下。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乔飞羽并不想让钱明修觉得他很刻意，又道，“反正，说不好我也能像现在这样，帮上你一点忙呢。”
这个话题开始得太突然，对于多年未联系的师生来说也有些过于亲密了，他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点到即止。
乔飞羽向他伸出手：“那我走咯。”
钱明修回握：“好，路上小心。”
握了五六秒才松开手。乔飞羽又恢复了先前傻乎乎的笑容：“再见，明修哥。”
等乔飞羽走了，钱明修若有所思地低眼看了看手。
这个乔飞羽，好像不太一样了。
回家的时候，钱明修特地拐去卤肉店买了些卤鸡脚，想了想，又去超市买了饮料和糖果。
前几天他心情不大好，把柳风搡到门外后真让他在外面待了两个小时，等着他理智回来了才把人又弄进来。
柳风也没乱跑，就在他门口坐着，被推出来的时候没穿大衣，冻得瑟瑟发抖，嘴皮都有些白了。
见他开门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吃。”
“什么？”
柳风拉着他裤脚，眼泪汪汪：“吃，吃。”
钱明修：“……”
这傻子是冻饿了呢？还是惦记他倒掉的那碗面呢？或者……干脆以为他就叫“吃”？他想了想，觉得最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大。
回去以后钱明修就按着傻子，不爽地指着自己：“钱明修。”
“吃。”
“钱明修。”
“吃。”
“钱明修！”
“吃。”
钱明修大怒：“两岁小孩儿也没你这么蠢的，比傻子还像个傻子！”
教了大概十四五遍，总算教会了，但也只教会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