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王老师开学了,安宁这也开始读书,像幼儿一样牙牙学语。
脑部损伤导致安宁出现失语症状,医生建议一边进行药物治疗,一边尽早开始语言训练。王老师从家里翻出安宁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但之前安宁视若无睹,现在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廖建生了。
每天早上从安宁的排便、洗漱到喂食都是廖建生做,勤勤恳恳得像个护工。幸好廖妈妈没看到这些,要么得心疼死儿子。廖建生借口早晨要去锻炼,好尽快恢复,所以让妈妈把汤放病房就行了。廖妈妈也不疑有他,所以没有发现他去照顾安宁。
王老师的课不多,有时上午,有时下午。自从有了廖建生,她也不用一直守在医院,总算可以放松一下,而且不想看他们俩腻腻歪歪,所以没课时她也会出去走走,或是回家看看,或是到旁边街角小公园走走,再顺便买点菜。
病房里的气氛跟原来完全不同,不再沉闷、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不是有电视的声音,就是两个人的读书声,即使他们都不说话,空气里也流动着静谧的温情。
廖建生把床再摇高一些,差不多有45°。安宁有点难受,但还是坚持着,他进步很快,一是骨子里好强的性格让他不甘失败;二是有廖建生温言软语地哄着,呵护着。
安宁的脑袋上有一道明显的疤,那也是廖建生心里最痛的所在,他轻轻地抚了抚,然后虔诚地吻了一下,再帮安宁把头枕好。然后把一张折叠小桌放到床上,正好架在安宁肚子上,又把课文摆放好,翻到要读的那一页。
安宁先练习吹气,然后廖建生给他摩擦下颌,接着才开始读字母。
一切从头开始,光六个单韵母安宁就练习了好几天。他的唇舌不灵活,口型对不准,所以最初读时听起来都一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廖建生起先跟着安宁一起读,但他不知道安宁到底读到哪了,有时他还在o,而其实安宁已经到u,有时安宁还在读e,他却在读i。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然后笑作一团。
之后廖建生就规定每个韵母读十遍,安宁也同意了。但廖建生总是在陪安宁读书时顺便给他按摩四肢,所以有时读着读着就忘了几遍。最后只得跟着安宁读,当安宁读完一个韵母后就停顿久一些,再接下去,这样廖建生也就知道了。
随着治疗的进行,安宁的身体慢慢有些知觉但依旧麻木,尤其是四肢。医生说脑部损伤会导致远端的恢复会比近端慢,而安宁这样的情况,恐怕手部功能最终也无法恢复。但廖建生不怕,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点成效,就算没有他也不在乎。
廖建生握着安宁的手,把蜷曲的手指打开,从指腹开始慢慢往上按揉,每根手指都揉一遍,然后是掌心手背,接着与他十指相扣,帮他活动腕关节,就这样慢慢地按摩过前臂、肘关节,上臂、肩关节。
安宁原来虽然瘦,但手臂还是有些肌肉的,现在肌肉不再坚实,软软的,关节处也显得松驰,细瘦的手腕一提起就像要断了似的。廖建生什么也没说,但心里难过得要命,更仔细地按摩每一寸肌肤,争取不让肌肉出现萎缩现象。
安宁没什么感觉,任廖建生摆弄,兀自咿咿呀呀地读着声母。
“休息一下吧,喝口水。”廖建生按完安宁的右臂,帮他拉下袖子然后把手放在他身侧。
安宁一开始读时,还能稍微控制口型,但读得久了,累了,声音就会变得含糊,原本还能分辨的声母就慢慢分不清。而且在他专注地发音时,涎水总会越积越多,然后流出来。
廖建生为了不打扰他,就不时时亲他嘴角或替他擦拭,而是在他脖颈围了条毛巾,等他读得差了多,再一起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