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质子(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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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干木皱着眉头,看向门口这几个跑得东倒西歪的小萝卜头。
吴子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白翻出了眼皮:“段,段先生早啊。”
唐备扶着王艾皎的肩膀,弯腰扶着肚子:“垂死病中惊坐起,学海无涯需交流。弟子们原是争论功课竟忘了时辰,正所谓奇文共欣赏,疑义相如析,现在只觉神清气爽求知若渴,正适宜进去接着听先生讲书呢。”
段干木摸了摸胡子,转身回去了“如此甚好,那尔等便求知若渴地站在外面听老夫讲书吧。”
众人瞪着唐备,叫你乱说!
这时从窗户里面伸出一颗圆圆胖胖的脑袋,脸上挂着一幅幸灾乐祸的笑容,正是申昌。申昌高兴得眉飞色舞,笑得像个裂了口的大冬瓜:“哎呦喂,今儿这天气可真好,外面晒晒太阳真是十分惬意呢。”
还没等他说完,迟衡一个箭步迈上前去,居然抱着申昌的脑袋就往窗外薅。申昌眼瞅着就要喊起来:“哎哎哎你干什么你···”
吴子贞见状已经明白了迟衡的意思,趁着段干木刚刚回去还没瞧见这边,两步冲上去和迟衡一起捂着申昌的嘴,一人揪脑袋一人拽肩膀,居然就这样生生把矮胖黑申昌从窗户里拽了出来。申昌头冲下,一个倒栽葱摔出了窗外,合着嘴里剩下的半句“你个杀猪的”,一起栽到了地上。
这下不止屋外的几人,连窗内正在上课的太学生们都“哄”一声笑了。崔德仁扶着额头:“没用的东西···”
段干木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他从书后边伸出脸来,放下手里的水晶放大镜,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干什么呢?”
迟衡一把揪住申昌的后脖领,居然愣是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了,申昌满脸都是土,脑门前还可怜兮兮地挂着三根小草,看着像是个被人牙子拐来的壮丁。
迟衡一本正经:“段先生,这位兄弟想翻窗逃课,被学生们抓住了。”
王艾皎捏着嗓子附和:“是的呢是的呢,自己不想听段先生讲也就罢了,逃课的时候还弄出恁般大的声音,都扰着咱们这些专心听课的了。”
申昌刚刚把嘴里的土吐出来,想要开口解释,唐备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众人都放了心,唐仙人一张口,那申昌必然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更新快,无防盗上----*---
果然,唐备深吸一口气,细细的脖子更长了:“申昌兄啊,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人生在世需读书,莫使先生空授教啊。我们都已是束发年纪,少壮不努力,少壮就伤悲,这个道理申昌兄弟不该不知道啊。思大越吾辈先祖,披荆斩棘远赴万里,视死如归奋不顾身,沥尽英雄之血,拓得万里疆土,如今不过百年,尔等竟如此颓唐萎靡!子孙不孝,愧对先人?,坐在这博求上阳之地,申兄脚下还有当年大越武人的鲜血,头顶尚存大越勇士的英灵,怎就能毁钟为铎,随意逃课!”
一番痛惜之后,唐备长叹一声,摸了摸还没长胡子的下巴,给自己加了个结尾“吾辈之哀!上阳之哀!大越之哀呀!”
被唐备这裹脚布似的一大段话一搅和,申昌别说解释,连自己站在这儿到底是为了干什么都不记得了。
曾商容悄悄对迟衡说道:“看吧,要不说吴子贞总喜欢和唐备一道呢,每次吴子贞犯了什么事,先生开口责骂之前唐备先说一段,唐备说完之后保准先生什么都不记得了。”
迟衡深以为然,唐备是个啰嗦而文艺,矫情却卓越的,搅屎棍。
段干木也被唐备搅得一头雾水,再看看申昌脑门前挂着的那几根小黄草,更心烦了。他摆摆手:“既然不想听老夫讲书,你也在这站着罢,回去抄三十遍《劝学》,明天给我。”
申昌急得脑门上的草都抖掉了:“段先生我···”
“你什么你,闭嘴吧你!不学无术的臭男人靠后边点,别打扰我们听段先生讲书!”王艾皎的兰花指戳着申昌的脊梁骨。
于是莫名其妙被迟衡从窗户里揪出来,莫名其妙被唐备搅了屎,莫名其妙被先生罚抄书的申昌,又莫名其妙地被赶出了屋檐下本就不大的阴影,挂着一脸土晒在太阳底下。
没过一会儿,日头逐渐大了起来,几个人就算站在阴影里,也觉得后背渐渐湿了。迟衡转过头看看梁雁,纵然他平日里穿的都是轻薄料子,今日也只套了个丁香色的云纱对襟褙子,可软软白白的鼻尖上也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迟衡往梁雁身后走了几步,想给他多遮点太阳,今天若不是为了给自己出头,梁雁是万不屑同崔德仁搭话的,再加上自己本身已经出了不少汗,左右身上已经臭了,回去免不了换洗一通,索性再给梁雁挡一挡。
梁雁没注意迟衡的目光,他虽然站在外面,但倒确实在听屋内段干木讲书,再加上现下手上没有笔墨,更得集中精力,才能把想记的在心里默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