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而食(2 / 2)
季垚不太懂二炮和三叠是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把眼镜推上鼻梁:“凑一对就凑一对,紧张个球,又不是你女朋友。”
符衷把手机给季垚看,说:“二炮和三叠都是我兄弟。”
季垚镜片一闪:“我去。”
他放下书,接过手机翻看照片,照片上两个人靠在一起,穿西装的年轻人手里拿着玫瑰花。三叠是个国风美男子,清秀,头发养得长,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季垚对小说中的情节搬到现实感到震惊,他常流着眼泪对着TXT文档说这什么神仙爱情,看到真人爱情之后,心中忽一动,常年的冻原忽然开裂,春天山呼海啸而来。
符衷看季垚的表情,季垚神色温软,长时间没有说话。季垚叠着腿,衣领又很开,符衷看到了他的锁骨,慌忙别过视线。
那些隐秘的情感,明明强烈到要把人吞噬,却总是说不出口。
忽然爆炸的敲门声把两人吓得一震,紧接着外面就传来熊嗓子:“三土!三土!”
一听就知道是山花那个糙汉,这嗓门儿整层楼都能听到,季垚常因此恼怒。
三土就是季垚,熟悉的人都这么叫他,省事。符衷反应过来,脑子里轰一声响,季垚也吓得面无人色。
哦豁,完蛋。这叫什么?捉奸在房?
操,捉什么奸,他们清清白白,只是坐在一起聊天而已!
最慌的是季垚,外面那熊还在敲门,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屁大点的事来烦他。季垚暴怒,朝外面吼了一声他在厕所,回身狠狠推了一把符衷,打开衣柜要让他进去。
“首长,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我要躲起来?”
“我不想摊上事。”
“什么事?”
“你自己知道。”
季垚推符衷,符衷踉跄了一下,扶住衣柜,轻声说:“首长,您是不是心虚了?”
凶恶的首长猛地停下了手,他看着符衷的眼睛,符衷没有笑,神色有些期待又有些彷徨。季垚猛地清醒过来,符衷只是在他房间里坐坐,一起吃了饭,旁的也没啥。
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老子心虚个屁!”季垚怒骂一句,拉上衣柜的门,转身去给山花开门。季垚自称季大力,开门的时候气吞山河,山花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季垚把住门口,眼皮上翻:“有事?”
山花拍了季垚一头,说:“死三土你又忘了是不是?今晚执行部总结大会,你要去上去发言,你还在屋里坐着干啥呢?”
“操!”
季垚气得冒火,一天到晚都是这些破事,净瞎折腾!上去发言?他连演讲稿都没有,哦豁,在线完蛋。
符衷走过来给山花行了个礼,季垚脸上一黑,山花眼前一亮。山花伸手过去要与符衷握手,季垚打开了山花的手,回身抓着符衷的手腕把他拖进了屋,后面山花吹着口哨跟进来。
“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我今天刚搬到季首长隔壁,所以就来与季首长打个招呼。”
山花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哦得季垚浑身鸡皮疙瘩,他弯着腰找自己的文件,电脑的线绞成一团,半天解不开,脸红脖子粗。
符衷见状过去帮他,山花随手拿起桌上那个红丝绒盒子,啧啧了一声:“戒指盒?没想到你小子动作挺快啊!新娘是谁?快给哥哥看看。”
符衷脸红了一下,季垚不废话,劈手把盒子夺过来,放进抽屉里,上锁。
“滚出去,老子要换衣服。”
“为什么只赶我?”山花觉得不公平。
“能不能别多事?”季垚抽出了袖口里的折刀。
山花怂,季垚踹了他一脚,把他顶出去了。符衷帮季垚拿来了衬衫了制服外套,季垚看了他几眼,没说话,扯过衣服进了浴室。
“我去做报告会。”季垚把头发梳到脑后去,打好领带,把徽章别在胸口,“你回去吧。”
他把符衷赶出门,拉上自己的包,跨着长腿和山花一起去电梯。他与山花边骂边谈,上下比划着手势,山花给他看文档。
符衷站在走廊里送了季垚一程,季垚斯文人,背影硬挺熨帖,皮带绑着他的腰线,走路生风。季垚没回头,他总是这样那样地忙碌,把符衷抛在脑后。
首长去忙了,符衷只得做自己的事。他要把坐标仪的说明书读透彻,还得背《条例》。这是首长的任务,他必须完成。
他翻开季垚的笔记本,笔记本红红的,特鲜艳。封面字体烫金,瘦长斜逸。季垚用钢笔写字,墨水生香,字迹虽潦草,但形神犹在。符衷顺着笔锋往下看,首长记了笔记,偶尔神思晃荡,还写了普希金的诗。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面影。”
符衷轻声念,这是情诗《致凯恩》。谁曾做梦,梦中万物模糊,有人弹琴,有人吟诗。回首惊坐而起,梦中皆是悠长的回忆。
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符狗,来一盘?
—不来了,首长给了我任务,我要学习。
—学啥学,劳逸结合。
—滚吧陈狗,你啥时候劳过。我不打游戏了,再见。
—符狗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以前天天准时上线,现在天天不在线,也不跟哥们几个一起吃饭,你到底咋了?
符衷犹豫了一下,发过去:以前寂寞,只能打游戏,不过我现在不寂寞了,我要学习。
陈巍发了个唾弃的表情,损了两句,也没再多说了。
符衷把手机放在一边,心想,我为什么不寂寞了呢?
他提起笔琢磨,手痒,想在季垚的笔记本上写点什么,但又不能太显眼。思来想去,在第一页的角落里写了个X,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写了个Y。
紧跟着季垚写的诗句后面,符衷用钢笔补上:“有了眼泪,有了生命,也有了爱情。”
晚上11:45,符衷洗完澡准备睡觉。他没听到隔壁传来声响,想来季垚还没开完会,正想给季垚发条晚安的消息,门突然响了。
这个点还会有谁来敲门,鬼吗?符衷怕鬼。
他突然哆嗦了一下,后背一阵发凉。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有首长,没有鬼。
季垚一脸憔悴,显然是无演讲稿发言让他身体被掏空。他左手提着电脑,右手抱着一摞文件,身上的制服倒还是笔挺的。
符衷吓了一跳,转而惊喜道:“首长,您有什么事?”
季垚看到符衷的眼神了,抖了一下子,说:“房卡没带,门打不开了,你这里借我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