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芙蕖：假亦真时真亦假（1 / 2）
“一朝命定，不为自由。
他日相逢，不胜欣喜。
一夕倾心，不顾因果。
见桃夭夭，灼灼其愿。
生死缘分，满目血泪。”
幽幽念出一大串类似打油诗的四字小句，徐恒之重又摊开手中折扇，半遮半掩住了眼底莫测的暗潮汹涌。
周围的气氛逐渐诡异起来，夏清朝望了望神情有些严肃的众人，嗤笑了声后，开口说道：“传说这桃花娘娘，乃为掌管人界姻缘的神仙。若是有人胆敢违背了她的意愿，或者对她有所不敬，便就要承受难以预料的性命之忧。然而，全天下有那么多渣男恶女，如果真要一个个的惩治，那这桃花娘娘还不得累死啊。”
“夏捕头这话说的有趣。”徐恒之眯起眼睛笑了笑说。
“所以，那秦家的女儿，跟这桃花娘娘的传说又有何关系呢？”陈风华看着夏清朝，抿唇问道。
“其实就是死者在被杀后，手中持有不该为那个季节所盛开的桃花花枝。而且她面带笑意，犹如那尊在天京慈悲观中的桃花娘娘白玉神像般。”夏清朝边思忖着边说，“当时这件命案一出，即刻就轰动了整个天京。肆下流言纷纷，无稽之谈更是闻之不尽。”
“那不知夏捕头，对这些无稽之谈有何看法呢？”徐恒之笑问道。
“没什么看法。”夏清朝语气淡然的看向他道，“我压根就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也许，九天上的神仙们，根本就没有闲工夫来管我等凡夫俗子吧。”
心下微有触动，耳边依稀飘过几声古琴鸣鸣。陈风华看着女孩光彩无限的双眸，僵持难下的嘴角忍不住松了松，一时间笑如夜中明月。
“你又在胡说了。”方云深笑的温柔，嗔怪夏清朝道。
“除此之外呢？”俶尔岔开这个浪费过多时间去探究神秘的话题，徐恒之侧目再问夏清朝道，“除此之外，对于本案的其他方面，不知夏捕头可有什么高见？”
似乎是急于从她的嘴巴里撬出点什么不费之惠，这个徐恒之刨根问底的着实让人讨厌。
“没有。”整理起手中记录陆柳生证词的纸张，夏清朝笑道，“偶有听闻罢了，不曾深究。”
“其实神鬼传闻什么的，我也从来不信。”凑到夏清朝身边得意了一下，陈风华转脸对徐恒之笑道，“不知徐少卿可知，那位秦尚书的女儿遇害时，这位陆大人身在何处啊？”
“他不是凶手。”一眼看穿并及时否决了陈风华的猜测，徐恒之语气肯定道，“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且每一条证据皆无虚构的嫌疑。”
“是嘛。”轻轻点了点头，陈风华又问，“那么下一个该问询的，轮到谁了？”
“是我。”
声音携着一丝清冷，穿过众人的耳畔。双手自然的垂在水红色罗裙两侧。头上扎着再简单不过的双丫髻，眉宇间悄然藏起的锋利，隐隐约约。
“你是？”夏清朝看着眼前这位面色淡定的女孩，问道。
“回禀各位大人。”福身朝他们行礼，那女孩从容说道，“奴婢名为孟芙。乃是被管事嬷嬷安排，今夜于广玉园中侍奉各位主子的。”
“孟芙？”沾了墨的笔尖略略一滞，夏清朝抬起眼问她道，“不知姑娘，你名中的‘芙’字，为何字？”
“回大人，是‘池上芙蕖净少情’的芙字。”依旧是满脸漠然的样子，那名为孟芙的宫婢音色低低的说道。
“芙蕖？好名字啊。各位，这就是那个将酒水撒到郭尚书身上的宫女。”听罢，徐恒之不由的笑道。
“那么，在下想问孟姑娘，你和郭尚书之间发生争执的事，能否详述一下过程？并且，在郭尚书出事时，你人在何处，有无证人？”夏清朝神情认真道。
“诺。”与之前坐在条凳上满面怨气的陆柳生不同。孟芙并不急于落座，她就那样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十分平淡的开口说道，“在放飞宫灯时，因郭尚书有意与其夫人共饮，随即就命奴婢去取来酒水。当奴婢端着酒水赶到时，他们却已在别的宫婢那里饮完了一杯。可能是由于奴婢粗心大意，又或是广玉园的地面不太平稳，一个不小心，就将手中的酒壶弄倒了。里面的酒水，自然而然也就泼洒到了郭尚书及其夫人的身上。”
“然后呢？”陈风华追问道。
“然后，郭夫人就着急回去处理自己衣服上的污渍。而郭尚书则是恼羞成怒的斥责着奴婢好一会儿。”孟芙说，“当时有许多往来的客人都可以为奴婢作证，奴婢受罚时，尚书大人并未出现任何异样。”
她思路清晰，没有半分紧张可言。所回答的内容也与徐恒之派人调查的，基本一致。
“那后来，你有看见过礼部的陆大人吗？”夏清朝停下笔，沉思问道。
“见过。就在奴婢俯身收拾起掉在地上的酒壶时，陆大人他，突然就出现在尚书大人的身后。继而，两个人就撞了满怀。”说到此处，孟芙的眼眸忽一黯淡，“奴婢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的事，想必在场的诸位大人也都清楚了。”
“孟姑娘，恕在下还有个问题想问你。”陈风华背过手，忽而目光锐利的说。
“大人请说。”孟芙恭敬道。
“你以前就认识陆大人吗？”露出依稀笑意，陈风华说道，“不然你是怎么肯定，与郭尚书相撞的人就是他。据我所知，今夜管事嬷嬷安排入园伺候的，可都是近半年才进宫，且一直于后廷洒扫的下人。对于前朝为官者，应该是不曾知晓吧。”
虽然是脸上挂着笑，但他的语气却是咄咄逼人，不留任何后路。
“诺。”则是微微颔首，孟芙镇定自若的对陈风华说道，“奴婢从前，只是听说过陆大人的事情，但对其人并未相识。适才于一旁等候问审时，这位大人自言自语的嘈杂，不防入耳了，才算是见过罢了。”
“原来如此。”对她点了点头，陈风华轻声笑道，“不过孟姑娘，你所听说的事情，又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