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疏云：莫待花开空折枝（1 / 2）
晚风悄悄拂过发梢，夏清朝背着双手，目送着阿四与孙一冰消失在略显肃穆的大门尽头。她仰起头，望着漫天星河，既觉释然的同时又觉得遗憾。
最后，种种复杂情绪上升在心尖处，就只换回一声长长的感叹。
“夏捕头，你若是觉得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这里还有我和方副司长。”在一旁，手中还拿着嫣粉色包裹的陈风华，轻轻走过来问她。
“无碍。”笑着挥了挥手，夏清朝对少年说，“案件还没完全结束。签字画押的程序，我不放心交给别人。而且......”
略略停顿，夏清朝抬眼看了看陈风华继续说：“而且我也有些话想问孙管家。”
月上高头，两人站在朦胧的光下，借着隐约的皎洁，在陈风华的眼里，此时女孩柔软的面庞更显的清丽婉婉。
当然除了他这么觉得外，还有一个人也正看向此处。
“不愧是皇帝陛下钦定的司法司督导。这百闻不如一见，在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盈盈行来，徐恒之收起折扇背手笑说。
“徐少卿过誉了。”面色平淡，陈风华侧过身看他，拱手谢道。
“不过，刚才夏捕头的那番话，才真叫人大快人心。”徐恒之把目光落在夏清朝身上，“司法司能有二位，何其有幸。不像我的刑台，连个分忧解劳的人都没有。唉。”
“徐少卿抬举夏某了。”夏清朝嘴角微微一扬，“像徐少卿这般聪明且又得郭相赏识的人物，我想世间少有。所以自然，能帮到您的人也就为少数了。”
“聪明？”徐恒之轻轻抿唇笑了笑，“夏捕头这是在夸赞我吗？”
“当然不是。”十分直截了当，夏清朝歪了歪头又对他说，“徐少卿还需要我等的夸赞吗？”
“清朝。”轻咳了一声，方云深面色沉着的从他们身后走来，“孙一冰和阿四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处理下。”
“嗯。”点头应声，夏清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徐少卿见谅，夏捕头年少不懂得规矩。刚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了。”方云深拱手朝徐恒之赔罪道。
“方副司长言重了。夏捕头为人直爽，模样又很是娇俏可爱，着实是让人气恼不来的。”徐恒之瞥了眼还站在原地的陈风华继续说，“关于权宅的这三桩命案，我会如实向郭相禀报的。想来，郭相定对您二位更加青眼相看了。”
“那方某在此先谢过郭相，谢过徐少卿了。”方云深微笑道。
“好说，好说。”利落的打开手中折扇，徐恒之看了看自己对面的陈风华，继而又看了看方云深，然后问，“不知，那位自戕的莺哥姑娘现下如何了？毕竟，她也是本案的重要人物。我想，副司长，你们应该明白的。”
难不成郭元真的在调查这个莺哥吗？
不约而同的，方云深和陈风华在听罢后，心下登时一惊。
“算了，还是等回到天京时，你们再于丞相，仔细说说这些吧。”没有更深层的追究，这个徐恒之倒像是蜻蜓点水的故意撩拨般。
“是。”两人垂首应声。
待一众观者闹哄哄的离了席，王石楠与徐恒之也相继告辞后。偌大的权宅，又重新归于一片死寂中。
“他们走了。”站在大门口的王瑛快步朝陈风华与方云深跑来说道。
“督导，刚才徐少卿的那番话是何意思？”方云深迟疑的转头看向陈风华问。
“他既有心想找，自不会多问我们。”陈风华沉思道，“只是，根据刚才徐恒之的语气来看，他与郭元好像已经貌合神离了。”
“貌合神离？”闻言，方云深蹙眉道，“他跟了郭元将近十年。在这十年里，郭元可以说对他是无微不至。所以，我想他们应不至于此。”
“也许吧。”陈风华轻叹，“方副司长，我还要去水门监牢一趟。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
“对了督导，清朝她......”方云深稍作停顿，“夏捕头向来固执，关于她的去留一事，还望督导您好言相劝了。”
“我可劝不了。”不禁付诸一笑，陈风华低声在他耳畔道，“因为，我并不想让她走。”
虫鸣肆意，云雾叆叇。
此刻，街边的一盏盏摇曳的灯火正因那终结的故事而悄然熄灭。
倚在权宅外头的一棵榕树下，夏清朝盯着自己脚边的杂草丛生，出了神。
她不是早应该要去水门的吗？怎么都这会儿子了还在这儿呢？
“我真是疯了。”喃喃自语，夏清朝觉得自己竟然为了等陈风华而浪费时间，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无奈摇了摇头，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莺哥、林蔷红以及那些与案件紧密交织的人。为什么案件明明就已经结束了，可是夏清朝的心里还是这么的不舒服呢？
背过身，她以额头轻抵着凹凸不平的树干，寻找着心中自己所需要的理由。
“夏捕头，你是在等我吗？”
衣袂随风飘飘，那少年眼含笑意在夏清朝背后，出声问道。
“走吧。”也没有正面回答他，夏清朝只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树干蹭到有些发痒的额头，“去水门吧。”
腐烂的淤泥渐渐蔓延在鼻尖，夏清朝回头看了看这通往水门监牢唯一的木桥，滋生的霉菌似乎正点点将它们侵蚀。
“我早听闻水门监牢环境恶劣，但不曾想竟会是如此模样。”忍不住皱眉，夏清朝沉声道。
“之前朝廷也曾拨款修建过，但至于这银钱的去留，你我心里也明白。”陈风华偏头望着木桥下，绿藻密集的河水说。
“想他王石楠任职临州府尹，定从中捞了不少油水吧。”夏清朝摇了摇头，“这气味如此难闻，督导，我们还是走快些吧。”
“好。”应了声，二人随即加快了脚步。
待行至水门监牢的入口，一头戴黑色高帽的狱卒随即高声叫住了他们。
“喂，你们是做什么的？”那狱卒说话态度极差，下巴处还长了一颗又大又黑的痦子。
“你说呢？”冷冷从怀中掏出司法司的令牌，夏清朝道，“司法司陈督导在此，给我规矩点。”
“陈督导？”狱卒一听，神色狐疑的打量起他们，“有这么年轻的督导吗？”
“废话少说。”夏清朝厉声，“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想进去啊？”狱卒忽然眯起眼睛笑了笑，“不知道，督导大人......”他不怀好意的伸出如同鸡爪子般的手，在陈风华与夏清朝眼前晃悠了下。
夏清朝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压抑的怒不可遏顿时涌上心头。
“我看你是活腻了。”霎时从腰间抽出血痕对准了那狱卒的脖颈，夏清朝恶狠狠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今日拦的人是谁？！”
“夏，夏清朝？”那狱卒吓的恨不得当场就尿遁，可见他也是知道点儿关于这天京第一女捕头的传闻。